陈大儒沉吟片刻,便道:“老夫的上联便是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此联之妙便是以水字为本,集合了拆字与偏旁,整体意思富有哲理而又通顺,毫不牵强。水与虫组合为浊,水与鱼组合在一起又为渔,最妙的乃是三水正好是淼,最后五字拆开又全部离不开水,整个上联整体上亦全是水。陈大儒虽退隐多年,不过最近在南里传的最沸沸扬扬之事便是李流苏对出莫晓对联之事,民间吃瓜之人众多,最熹这些大族八卦之事,原因便是许多羞辱张怀远的事迹便可添油加醋,自是那些无德的说书先生最爱,最后传的神乎其神,都演变成了张怀远败的跪地求饶。陈大儒自然不关心张怀远之事,而是在乎这对联之事,名声之事,他自也要出一副妙联与莫晓一比高下,能够在民间传颂。这上联以水为本,下联自是要将金木火土,其中一字为主,对照上联进行拆字组合,意境与逻辑上自也要对上。张廣乃是儒生功名,见识博学,才思敏捷皆在张怀远之上,不然也称不上为整个张族的智囊了。张廣思索片刻,便心中了大概,此下联亦只有五行之中取一字能解,开口道;“在下对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下联以木为本,三木成森,短时间内能思考出如此工整之联,已算非常了不起了。见抢先了一步,张家一边立刻亢奋了起来“不错,不错。”
陈大儒抚须夸赞道,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继而望向李流苏。李流苏微微颔首,此类对联倒也难不住他一个文科高材生,向前几步,躬身行礼道:“在下对的是金因令成铃,金因玉成钰,金金金,钗镯钿鑫鑫。”
“亦不错,亦不错。”
陈大儒继续抚须赞赏道,此番比试本就有些不公,张廣乃是儒生功名,见多识广,文底深厚,而李流苏不过一小小少年,两人学识阅历已有差距,不过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到让陈大儒已有三分欣赏,此番对联又能不落下风,自是越发觉得李流苏是个不错的少年,未来可期。一个以木为本,一个以金为本,文理皆通,不相上下。陈大儒又继续道:“此联算是打平,再出一联,陈某当年在京中之时,曾常到一农户庄园之中采买豆芽,那农户与老夫熟络以后,便要老夫提一墨宝,老夫望其豆芽能长得又快又好,便提了八字上联,来人,取纸笔来。”
陈大儒一声吆喝,立马便有一先生送上纸墨。将纸用两手撑开,陈大儒便直接挥墨泼毫与纸上,众人皆是好奇,不过却被撑纸之人挡住,反而书院中已有些调皮的孩童与少年已跑出来观看热闹,此时正巧能瞧见陈大儒所写之字,俱是眉头紧缩,心生疑惑。直到陈大儒最后提笔收尾,撑纸之人将上联转了过来,只见七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皆是一样,皆是长字。“这?”
众人皆是有些疑惑,解不懂这七字皆为长的上联为何意。几个调皮捣蛋的孩童随即一连串的读了多个长字。李流苏捋了几遍,根据方才陈大儒所说,心中已有了些眉目,不就是是多音字吗。解释出来便是(chang,zhang,chang,zhang,chang,chang,zhang),随即道:“在下心中已有答案。”
不料张廣也说道:“张某亦有答案。”
“哦?”
陈大儒笑了笑,甚是满意道:“两位皆是才思敏捷,再取笔墨,让他二人写于纸上。”
这自然也是防止浑水摸鱼了,只见出来两名先生帮着撑开纸来,李流苏提笔写于纸上,叶妙等人神情亦是与方才那些孩童一般,那边张怀远与众仆从亦是一样,十分惊讶。两边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上下联。两人写完之后,转与陈大儒观看,皆是七个长字。此时,便连诸多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先生们亦是不解其意。“不错,两位皆是对出了下联,老夫写于那卖豆芽的农户之上下联便是此意。上联为长长长长长长长(chang,zhang,chang,zhang,chang,chang,zhang),下联为长长长长长长长(zhang,chang,zhang,chang,zhang,zhang.chang).祝他的豆芽常长常长。生长不止,愈长愈长。”
此番陈大儒一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十四个长字还有此等妙用。不过两人又是平手,就连陈大儒亦有些犯难。此时书院之中除了来看热闹学生与先生之外,不知何人放出了消息,泽城大族一些子弟听说游文魁首与张家的二爷在此请陈大儒做评判比试之事,皆蜂拥而至。此时,整个书院里外已围了几层,方才两轮精彩对决,先到的观摩到之人自然在此间唾沫横飞的讲解于后来之人。事态已到了如此不分上下,陈大儒沉吟片刻。“两位可知,当年泽城弋江之水上曾有杜名儒提过的一首《弋江碑》。”
当年弋江大水,泽城诸多乡勇跳江救人,有不少亡于弋江大水之中,故而一代名儒杜嵇康路过泽城,在弋江岸上提了一首激昂慷慨的弋江碑,传颂此美德之情。”
这弋江碑只要是泽城人士,上至妇孺,下至老弱,皆能背诵,乃是整个泽城的骄傲象征,原主人之中自然有弋江碑的记忆,李流苏便也有此记忆融入,仿佛熟读过此碑文。张廣见多识广,博览群书,这弋江碑自然熟读心中。陈大儒继续道:“当年老夫在京中做礼部郎时,有一年返乡省亲,县中官吏请老夫题词弋江碑,老夫弄巧,曾题八字,老夫今日便请两位参详如何,若是谁能先解出此题,老夫也愿送上一副题词再添彩头,若是两位皆解不出此题,便算作平手,此事就此作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