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盯着罗浩,他脸上的表情掩饰的很好,惊愕、不可置信、迷茫中带着疑惑,他指着王奎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急切的想要为自己辩驳什么,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床外,被陆峰拽了回去。王奎喊完后,冲着罗浩阴沉的笑了几声,两眼一番彻底晕了过去。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匀称睡着了。撤去结界,病房内恢复原状。白纸灯下整个病房狼狈不堪。地上大面积被黑水侵占,局部地方还冒着水泡。曾敏从震惊中回过神,立即拨通内部电话。半个小时后,特别调查科的人过来无声的将地面清理干净,离开时把罗浩一并带走。精神病院隶属特别调查科,罗浩背后伤势严重被带去了八楼医治。曾敏跳下床,她整理了下衣服,梳理好凌乱的头发后,冲我道:“赵先生,你必须向我解释。”
说完,曾敏走了出去,我以为陆峰跟着她离开,他却轻轻关上门,走到我跟前,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说道:“罗浩想要王奎的命,你不明白?”
陆峰摇摇头,他拖过椅子坐下,摸出烟点上。“为什么要试探我们?”
这人不傻,陆峰留下来的理由显而易见,他也想要个解释。我看向巫素素,她不漏痕迹的点了下头,“我可以告诉你,前提是你必须证明自己有没有加入的价值。”
陆峰仰起头,古怪的看了我眼,他深吸了口烟,吐出烟雾,几秒钟的犹豫下,他站起身,“今晚九点,海港大楼见。”
陆峰走了,不出片刻一群白大褂闯了进来将我们赶了出去。忙活了一晚上,我与巫素素各自回房间休息,这一觉睡得是天昏地暗,日落时酒店工作人员打来电话,我才醒过来。梳洗之后,我下了楼,大厅里嘈杂一片,涌入了不少人。我看到巫素素站在门外,竖起领子走了过去,她领着我上了车,直奔海关大楼。约定时间提前了,陆峰站在车旁,用脚踩灭了烟头,打开车门示意我们换车。陆峰朝着保安示意了证件后,我们不受阻拦的进入了园区。车子停在了一栋五层商务楼前,陆峰盯着这栋楼道:“你要找的旧址就在这栋楼下。”
打开车门一阵寒意铺面而来,我下示意的关上车门将这股寒气挡在外面,“这里很冷。”
陆峰转过身,车座发出咯吱咯吱声,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靠着椅背,漆黑的眸子在暗处闪闪发光,“死了这么多人,下面埋着冤死的亡魂,能不冷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个时候我觉着眼前的人有那么点不一样,至少与曾敏他们不同。“陆队不是行内人,怎么想到进这个圈子?”
陆峰看向窗外顿了下回了两字‘缺钱’,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个答案好啊,直白的就剩现实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我记得刚见面的时候你可是相当不待见我们这种人啊。”
陆峰刚要回答,我抬手制止,“别跟我打官腔,我不吃那套,你的厌恶是装不出来的。你踏进这圈子就该听过我的传闻,我没读过书学不会那些花花肠子,我现在只想告诉你,要么信我这种俗人,要么下车转身离开,剩下的事与你无关。”
我说这番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他不要扯后腿,他无法信任我们这行就没必要跟着走下去,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当他的保姆,他要不能百分百信任我们,往后走的每一步都是险境。我要陆峰一个态度,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陆峰眼角抽抽了下,他垂下眸子,很认真的想了会道:“信任不是靠嘴说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笑了起来,伸出手,“合作愉快。”
陆峰握住我的手,这次没有暗中较量,真心诚意的握手言和。“你们在车里等我,我先出去转转,阴气重的地方必出妖孽。”
我离开的时候,陆峰从储藏柜里取了个纸袋子出来,“这是海港整个平面图。”
“用不着,给丫头就行,等我消息。”
关上门,陆峰发动车子,将车子驶入不远处的地面车库里。我站在商务楼前,阴气从大楼里频频而出,身后是一条林荫小道,两边花坛中间都有独立的楼宇,五层楼算不上是最高的,在它周围还有更高的大楼。我走上阶梯,大门落了锁,里面黑的见不到底。那天回去后,我在网上查过这个地方的,海关大楼的旧址建立渔村上,只要死过人的地方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奇怪的事发生,这就是所谓磁场效应。绕着大楼转了圈,大楼北面还有一个通道门,门上挂着粗链条,扣了把铁锁,我扯了下锁头,翻开锁眼看了看,呵呵两声,看着锁链挺粗挺安全的,用的锁头尽然这么简陋,一根发夹就能搞定的事。我蹲下身,翻着囊袋寻找回形针开锁,突然身后传来沙沙声,起初我以为是巫素素与陆峰,听着脚步不对劲。来的人脚步沉重,直接走花坛,落脚没有半点犹豫,听脚步声此人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我闪身躲进树丛中,刚隐藏好身体,对面的花坛里走出个穿制服的人,戴着大盖帽,腰间还系着白色皮带,一双黑皮鞋上沾着湿漉泥。来的是这里的保安,我在门口见过他抽烟四十来岁,国字脸,眼下黑眼圈很重,一口黄牙,时不时因为牙周炎的关系发次呲呲声。保安从花坛里走出转身抬脚在台阶上用力蹭了蹭,把鞋底的湿泥蹭下来后还抬脚看了看,用袖子抹去鞋面上的灰尘后,朝我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这个人走路外扒,背着手,他很在意自己的鞋子干净程度,对自己的衣服毫不在意,袖口上胸前随处能见油污,他裤腿内侧沾了厚厚的泥巴。保安走到通道门前,先用手电筒四下照了照,灯光穿过树丛打在我脸上,刺眼的光芒令我很难受,我蹲在树丛里纹丝不动,光束很快从我跟前闪过,只听保安不悦的自言自语嘟囔起来。貌似有人向安保室投诉啥的,这个保安接到命令过来巡查,现在并不是巡视的时间,他对额外多出来的工作量感到恼火,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打开门后,保安用力的对着通道门踹了一脚发泄怒气,过了会我听到踩踏楼梯的声音,楼道靠在墙体的外面,感应灯忽闪忽灭。我盯着感应灯持续向上在五楼的地方熄灭后,从树丛中走出来闪身禁入通道门。门内还有一扇门是通往大厅的,此刻由里面上了锁,我只能顺着楼梯往上走,感应灯会因声控而亮起来,保安就会发现大楼里还有人。我盯着黑漆漆的楼道有点犯难,声音可以隐匿,热感如何隐匿?啧,阴气护体不假,我也是个活人,活人就有热感,我皱起眉眉头,走进落到,刚把脚放在台阶上,头顶的灯就亮了起来,吓得我赶紧退后。调动全身阴气包裹住身体再次尝试,走了三步,灯亮了。我懊恼的退回原地,该死的感应灯也忒灵敏了吧。不能再这里耗着,我准备退出去再想法子进楼时,一声惊恐的叫声从五楼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