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起双眼与杨秀娟乌黑的唇瓣来个亲密接触之际,愣是腾出双手撑住箱子的边缘,硬生生的将自己钉在了距离杨秀娟一公分处。好险,我心里感叹了声,要是再晚点老子的初吻就交待给一个女鬼了。“去你的气节,赵玄陌,你就是个卑鄙小人,你混账。”
耳边传来巫素素气急的叫骂声,不知丫头拿了什么砸在了地上,哐当两声那物件好像碎了,我吸了吸鼻子翻转过身,抓住她的手拽进怀里,“好了,不气了,不气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巫素素满眼聚起雾气,委屈的眼泪啪嗒啪嗒往外掉,这可把我给吓坏了。认识丫头至今再难再受伤也没见她掉过眼泪,怎么这就哭了呢?我手足无措的想要抹掉那烫人的眼泪,抬起手的那刻却不知该往哪里放。巫素素泪眼婆娑的拍掉我的手,用力推了我下,“赵玄陌,我恨死你了,你,你尽然敢关我,你关我。”
冲我吼完,巫素素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咬着唇瓣跺跺脚转身跑回房间,要是那扇门还好好的此刻定是会被她震得乒乓作响。我呆呆的站在原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杨秀娟轻叹了声,“她不是真生气只是担心你,缝尸人,女孩很好哄。”
被一个女孩教导如何哄女生,我对自己也是醉了。走进巫素素的房间,她趴在床上,小脸埋在枕头里,抽吸声时不时传来。她本是千金之躯,天之骄子,何时被人这么对过,我有千百个理由那么做,关她总是伤了她自尊。靠着床沿坐下,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寻思着怎么开口安慰,话到了嘴边又给吞了回去,那些煽情的话着实说不出来,于是我瞥了眼门外的杨秀娟,她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七日回魂夜,杨秋娟回魂复仇,特别调查组的人封印了她。”
我盯着地毯上的花纹陈述着一个事实,“丫头,我说我做的那些都是为你好,你肯定听不进去,我放你在外面,以你的性子肯定也不会信她说的,所以.”巫素素蹭的从床上跳起来,凶巴巴瞪着我,“所以你也觉得我跟那些人一样不会相信鬼说的话?我是傻的吗?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胸口被巫素素的指尖戳着,她力气不大,戳在心尖很疼。我握住她的手指,想说点什么,她手指很凉,这时我才发现她没穿鞋袜,外面下着雨,屋里还有只厉鬼,空气阴冷无比,巫素素只穿着件单衣,现在冻得脸色都白了。我起身拽起被子将她裹得跟粽子似的扔在床上,转身找来袜子替她穿上。掌心包裹着白嫩柔软的小脚,心神荡漾了下,片刻的失神下,我眨了下眼,强忍住心头冲动,用心的套上袜子。“你干嘛?”
巫素素弯着身子想看我做什么,她下意识的缩起自己的脚,被我死死的抓着。“傻子,快放开,痒。”
我抬起头两眼黑沉黑沉,望着她娇羞喘气的模样,忽然懂了心头那点冲动是什么,那是来自人类最原始的冲动,那是男人对女人该有的冲动。我被这股强烈的野性的冲动吓着了,迅速替巫素素套好袜子,逃似的滚出了房间,站在门口道:“好好躺着,我,我一会回来。”
杨秀娟不能待在酒店,这里随时都会有人进来,我得给她找个安全的地方,只要过了今夜,一切都会大白真相。临港区那么大,外面随处都是曾敏的眼线,带着这么大个东西出去,不用走出酒店大门就会被发现,我眯起了眼,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把杨秀娟带去了码头。穿行术,日行千里,从酒店到码头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我们已经站在了集装箱上。下方四处可见警戒线,这里发现大量的尸骸,有关部门与特别调查科联手查封了这个码头。警戒线内的集装箱全都被开了箱,几乎每个铁箱子里都有成包的尸骸出现。“冈山挖出的尸骸上覆盖着百具女尸的骨粒,成块的尸骸是成年女子的左臂,上面的图形你见过,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丫头说那是献祭,是暗示。”
我眺望着远处的海水问脚边的杨秀娟。“惩戒者。”
百尸死者都为女性,惩戒者立即让我想起一种人,变态的执行人。我记得我刚入江湖,跟着三叔去北面干活,出事的地方偏僻,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到达那里,我们找了个向导走了三天三夜的山路才进了那个与世隔绝的村子。死的是村子里一个猎户,那次我与三叔差点就在那个村子里全军覆灭,我永远记得那一村子的人全都他妈是变态。那次的凶险不是因为遭遇了厉煞,缝尸的过程也是极其顺利的,可怕的是那一村子人因为我们是外来人就要把我和三叔全都烧死。这种近似神经质的恐怖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只有亲身体验过才明白,什么叫分秒必争的生死,前一秒你还在喝酒聊天,下一秒刀子就架在脖子上,被人捆在柴堆上,身上浇着火油,脚踩火焰的绝望感都比不上一双双冷漠的眼睛。那次是老天有眼,一场大雪从头压下,硬是将这把火给压实了,我与三叔才有机会逃出来,现在想来,那时的情景心里还有点发憷。那个村子信仰的神是我听都没听过的,他们抵触外来者,抵触一切违背天神旨意的存在。我们对他们而言就是异类,异类就该被剿灭,这是我们必须死的理由。他们代表天神消灭我们,这就惩戒,惩罚一切违背信仰的罪人。留在尸骸上的图形并没有什么作用,它就是一个记好,某个象征。杨秀娟望着远处已经被岁月抹平的断崖,嗤笑了声,“我终于回来了。”
留下这一句话,杨秀娟从我脚边慢慢淡去。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几辆警车呼啸而来,我坐在集装箱顶望着地下警员忙进忙出,不一会人堆里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元济一身僧袍穿插在制服中格外显眼,他今天没有带自己弟子出门,他是跟着警员一起来的,我没有发现调查科的人,他忙碌的背影看起来老实忠厚,时不时有警员过来与他对话,寥寥几句后警员便离开,等警员出现时必定会有新的尸骸被发现。整个集装箱码头上困缚着上百具地缚灵,元济似乎很清楚今日不把尸骸找出来的话,天黑之后这里将会变成一个屠宰场。地缚灵不能离开生死之地,它们的怨气会吸引很多游魂野鬼,恶魂吞噬怨气异变,满地行尸走肉.我把玩着‘赤炎’,鞭身已经被它自行修复,身上站着污物。取了块帕子细心的擦拭着,两次蜕变都是在‘赤炎’的逼迫下完成,每次蜕变身体就像是焕然一新似的,很多不能解释的东西也都浮现出来。我突然有个我是谁的念头,心尖的那块东西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隐约中能听到另一个心跳声,心魄在二次蜕变下跟着一起变异了,我还记得那颗血红的珠子,里面流淌着无穷力量的东西。“大师,大师,不好了。”
底下传来吆喝声,我收回心神,只见一个小警察连滚带爬的来到元济跟前,他背后跟着个黑影。我眯起眼,大白天就撞鬼,今个是中元节,鬼门大开也不是百无禁忌。元济盯着小警察看了会退后半步,扬起手往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下,那黑影顿时消散,小警察毫无察觉的摔倒在地,他后背上裂开老大一个血口子,像是被什么野兽给挠出来似的,大口大口喘着气。“大,大师,有,有鬼。”
小警察结巴的指向园区方向,他吞咽了下口水,“死了人。”
我顺着小警察手指的方向望去,嘶了声,园区方向的天空乌云遮天,黑压压的云层与这边雨后放晴的天气形成一道鲜明的分界线。我在杨秀娟身上加了到咒,可以清楚的知道她所在的方位,此刻她并不在园区的位置,那地方是渔村旧址,她不会傻到自投罗网去那个地方,所以园区附近散发出来的鬼气是另有其物。元济也看到了那片云层,他晃动手中的法杖,九环发出叮铃铛啷的响声,这声不轻不重听在耳朵里却犹如打鼓似的沉闷。入佛之人修为越深手中的法器就越厉害,元济手中这根法杖开起来并不起眼,实在是身份的象征,九环法杖非一般佛人可持有的,九环不仅有镇邪除妖的作用,更代表了权利阶级,只有处在高位顶端的才能持有九环法杖,与其相等还有一件金丝木棉袈裟,同样是无限至尊的法器。沉闷的声音一波波荡漾出去,站在高处的我清晰的能看到隐藏在空气里的波动,它所到之处孤魂野鬼无处藏身,一个个不是被打回原形就是被镇压在地下。没有被波及到的野鬼纷纷退开四下逃窜,不敢再靠近码头。扫除周边的野鬼之后,元济沉着脸,他看着远处乌云压顶的云层低声问道:“调查科的人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