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说话,温柔婉转,有如黄莺之音,心腑款曲,心中为之一荡。未见其貎,已从她声音中想到她是个异样美丽的女子。对方只是轻嗯了下就伸手接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立即将杯子放回托盘,好像对这种敬酒礼不是特别重视。新娘子又突然道:“旧日连骑,巷陌青葱,酒楼成诗,春柳描眉,当年风色宛在眼前,不知公子可好?”
对方皱了下眉,“你是?”
她说的话让人刹那想到一对年轻男女连骑并髻走在春日巷陌中的情景。众人都为她的温雅沉醉。她轻轻的掀开红盖头,纯净的眼睛盯到对方眼下。众人大意外,她竟然蒙着面纱。眉毛如画,眼似清波,又让人知道她是位异样出众的婉约佳人。高麟钱化董盛不禁一呆,对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对方与她较长时间对视,淡漠的神情略为振奋。但这点振奋只一闪而隐,“夫人估摸认错人了,在下不曾有巷陌青葱下,连骑醉春风经历。”
说毕转头,又回复刚才的淡漠。孟廷玉甚是尴尬,想将新娘子的头盖披上,却被她轻隔开,“公子如记忆浅薄,岂不是不知惜春而让小女子心如冬日乎?”
对方低头不语。她又道:“在每一次大雨滂沱的夜晚,在小女子打着伞走过长街,总像在身后有双眼睛盯着,在走过长街的转角时,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回顾雨丝深处。那里像有小女子最想念的人,也像他正在想念着小女子,让小女子总是忍不信回顾。公子难道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吗?”
男子道:“嗯,想不到夫人当时这样眷顾孟大人,孟大人真好福气。”
“那不是指某些人的福气,是小女子一种真实的感觉,一种想将最想说的话放到对方心里去,想将最想听的话从对方的肺腑中听出来的感觉。”
“嗯,你想多了,在下不曾有这样感觉。”
对方淡漠中又似有些感触。“原来,公子是这样对待雨夜中回顾的心。”
她也淡淡的。对方抿了下嘴,欲去还休,突然哈哈笑道:“孟大人得此良夜,福气不小,但愿珍惜清静,勿负了夫人清心。”
孟廷玉急忙鞠躬为礼:“下官只是得燕公子之福,应有燕公子在,这里才有一片安宁之地。”
“孟大人才是守住杭城最大功臣,只是杭城周围都为扶桑人占领,扶桑人又已长驱直入,与其独守杭城,不如弃城主动出击。孟大人乃朝廷重臣,这次抗击击扶桑人就看孟大人了。”
高麟三人不禁吃了一惊,孟廷玉去抗击扶桑人,那他们就是前锋,等于走上绝路,万万不妥。当下就想孟廷玉以他的官威回击。但是孟廷玉却道:“燕公子言之有理,下官必尊燕公子安排。”
高麟三人就想孟廷玉是反了,不将咱们的性命放在心上了。他们跟随孟廷玉这么久,第一次感到这么糟糕。“那好,本公子这次来一是庆孟大人大婚之喜,二是想孟大人不日出兵去攻打平江。咱们在扶桑人的前锋抵挡,这里则为扶桑人之后路,希望孟大人可以化为一把尖刀,在扶桑人后路做番大作为。”
“下官必鞠躬尽瘁,为皇上分忧。”
对方沉默了一会,“好了,本公子现在就赶回京师,这里就交给孟大人啦。”
“燕公子放心,下官必遵照执行。”
“公子,但愿这一别,你可平平安安,它日得见,再可春日连骑,巷陌青葱。”
女子的声音有点伤感。对方不禁陷入深深回忆,想像那个雨丝深处是谁在想念着他。但只停留在想像,不敢流露出对她半点不敬,只是默然点点头。她又道:“公子记忆淡薄,是贵人事忙,小女子也没半点责怪公子。只是今日一别,就像青骢别后再难觅音信,小女子有个东西想送给公子做个记念。”
对方突然落落大方道:“嗯,好,我记起你来了,送个东西给我做记念也好。”
孟廷玉对夫人的举止一直甚觉尴尬,但在男子前却大气也不敢出。她夫人取出个心形红包行前几步面向男子,一边递红包,一边不住向他打眼色。男子道声多谢,看她有什么话说。听她道:“小女子想回去看望一下年迈的父母,他们就居住在巷陌旁边,只是现在兵荒马乱,渴望公子带小女子走一遭。”
边说边不停打眼色。男子若有所悟,“如果你想回去,本公子可带你回去。”
孟廷玉大急:“夫人,新婚之夜,怎能这么急回去?”
孟夫人道:“我对年迈的父母望眼欲穿,请夫君明白小女子这份心意。”
孟廷玉一时无言以对。男子道:“本公子要连夜赶回京师,你这样回去,是不是仓促了点?”
“小女子岂有对年迈父母不顾之理?正好随公子一道回去。”
孟廷玉刹那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