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办案,闲杂人等散开!”
为首的一个将军模样的站在石阶上大喝一声,围观的百姓立即向四面散去,林易秋也跟着人群散远了些。衙差正要走下石阶,里面冲出来一个妇人,只是还没靠近过来就已经被衙差用棍棒拦住了,她挣扎不脱,高喊着:“官差冤枉啊,这东西不是我家老爷的,是太师送与老爷的啊。”
那将军听闻此言,一双冷目扫过王氏,嘴角叽笑:“无知妇人大胆,不但阻差办公还满口胡言。来人,打!”
话音一落,两个勇兵站了出来,各手执一块巴掌大的铁板,直接拉住王氏就朝她脸上扇去,只见啪啪几响之后,那王氏的两腮已经红肿了起来。王氏双眼直直地,盯着那将军,张了张嘴,却无言语,只是血水不断地从嘴里涌出,再过片刻,身体一歪竟晕死过去。本来擒着她的两个勇兵见她晕死过去,干脆手下一松将王氏随便推在地上。林可卿从里面跑出来,扶起满脸是血的王氏哇哇大哭。林知礼回身看到这一切,急得大叫,“你们,你们怎么可如此无礼,事情尚未有一个决断你们就乱用私刑,不怕上面责罚么?”
那将军望着林知礼像看一个死人,“戴罪之人还敢大声喧吵,来人,绑了。”
另有两个勇兵便向林知礼走来,手里的绳索就往他身上套去。“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我是少府少监,一日未定罪,我便还是四品大员,你们竟然敢绑我!”
“绑你就绑你,咱们北军直接听命于皇上,什么时候怕你一个四品的小官儿了。绑了,堵嘴,免得让本将军听到苍蝇嗡嗡声。”
林知礼气得胀红了脸,眼见着已经有人拿着破布要来堵他的嘴,他转向林可卿大叫:“卿儿,你照顾好你母亲,为父一定会回来的,你们放心。”
那勇兵堵了林知礼的嘴便推着他往外走。林知礼一步没踩稳,一个踉跄摔在石阶上,再站起来,满口是血,吐出一口血水,血水里还混着两颗门牙。林易秋心里一揪就要走出去,被老姜沉声拦住,“小姐莫急,回去找三少爷商量再说。”
林易秋也知道此时不是冲动的时候,望了林知礼一眼,朝老姜点头,两人疾步离开。花无极此时已经知道了林府发生的事情,林易秋到的时候他已在将军府门口等候。林易秋一见到花无极,刚才一路强忍的紧张和害怕就爆发成了泪水夺框而出,“你……你不是说我父亲一定没事的么?”
花无极上前,拿出手帕给她,“放心,我不会让你父亲出事的。”
林易秋望了他一眼,“可是已经有衙兵将父亲带走了,真的能没事么?”
“当然。你相信我。”
他见她接过了手帕,松了口气,“你在家里等着,我去去就回。你若有什么想问的问莫青便是,只是千万别乱来,一切等我消息。”
林易秋现在心里一团乱,一点主意都没,见花无极说得笃定,心里也稍放松了些。“好,我等你回来。”
花无极也没坐轿子,拉了早已经拴在拴马桩的马一跃而上,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天福院,莫青向林易秋说明了自己查到的一切。“这么说,我父亲是被太师设计了。”
林易秋这才知道,之前花无极告诉她谢晓虹与林可卿突然交好的事情果然有古怪,可惜她却没发现,如果她早一点回家示警,说不定就能避免这场无妄之灾了。莫青点头,“从现在的情况看是的。三爷一直防着谢太师,没想到谢太师这只老狐狸居然利用他女儿将东西送进了林府,不过小姐别急,这次也只是从林府搜出了五匹缎子,就算按罪论也不算什么大罪。”
林易秋却没莫青那样放松,秀眉紧蹙,“不,谢太师花这么多心思不可能只是想置我爹一个贪小便宜的小错,我怕他还有后着。”
莫青恍然,“对哦,这次的事看着的确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五匹缎子,还真是太小事了。可是谢太师会有什么后着呢?”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林易秋突然抬头,望着莫青,“你有办法查到这批缎子的具体情况么,我是说,数量、质量以及经手人等一切,能多具体就多具体?”
莫青一拱手,“只要小姐需要,莫青一定查清查楚。”
“好,那你赶紧去。”
林易秋有个感觉,谢太师会在这批缎子上做文章,让林知礼背整个锅。而之前的查少府各部各门的动作都是假的,或者说是烟雾弹,都只是让花无极和林知礼掉以轻心上他的当而已。果然是只老狐狸!夜已深,花无极和莫青还未回,林易秋根本无法躺在床上安睡,便干脆在院子里等着。槐花树下,夜风凉凉,但林易秋此刻心焦如焚,只觉得这夜如蒸笼一般。一会儿,莫青先回,带来了他调查到的结果。“果不出小姐所料,这批缎子大有文章!”
林易秋刚听完莫青的汇报,花无极也回了,带来的是一个坏消息。“你父亲被关进大牢了。”
对于这个消息,林易秋并没有感到太意外,这倒是让花无极有些意外。莫青小声告诉花无极:“小姐让我调查了少府这次采购的这批缎子。这次是经由织造局从江南直接采购的,运进大内五百匹,少府的账面上也是五百匹,但江南商行那边却是一千匹的数。我也查了此次负责运送的车行,车行那边的记录正是一千匹。也就是说,一千匹缎子从江南运进了京,却只有五百匹进了大内。这中间足足差了足足五百匹。五匹不会论罪,但五百匹,足以使林大人受审判刑。”
莫青望了眼林易秋有些欲言又止,林易秋见他吞吐,催促道:“你想说什么尽管说,现在应该不会比父亲要坐牢更坏的消息了吧。”
莫青还是没说,只望着花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