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可害苦我了!”
齐真指着刘单合气得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什么东西在胃里上下左右地翻涌着,火辣辣地,从胃又涌上了喉,然后嘴里一股腥味。“噗……”一口腥红的鲜血从齐真的嘴里喷了出来,接着她双眼一黑,便向地上倒去。“贤妃娘娘……”刘单合急步上前,扶着齐真靠着墙,又是掐人中,又是大声呼喊,好一会儿,齐真终于醒了过来,可是一想到如今糟糕的局面,她真恨不得自己从此不再醒过来。“贤妃娘娘,我……我一会儿便回去查,一定要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来,两碗药突然换了,不是药局的人马虎大意就是送药的内侍出了什么问题,娘娘放心,这事容易查,不管查成怎么样,我一定不会牵连娘娘的。”
贤妃慢慢地扶着墙站起来,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色清冷地道:“说什么傻话,若是让人知道皇后喝下的那碗药是原本要送到我宫里的,不牵连我?就算皇上不赐我三尺白绫,我在这宫里也等同于废人一个了,还会连累我的兄长。他明明有大好前程的。”
刘单合眼睛转了一下,上前了半步,小声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贤妃看向刘单合,有些期待地盯着他的眼睛。“皇后娘娘今早被大皇子撞了一下,原本就动了胎气,而林怀仁这人一向心软,看在我跟他多年的交情上一定会替我遮掩,而且他现在正在皇后屋里为她剖腹取子,若是皇后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林怀仁首当其冲会被皇上问罪。以我对林怀仁的了解,他是宁可自己背这个锅也不会牵连更多的人同罪的。”
贤妃望着刘单合的眼神由期待变成了轻蔑,“林怀仁对你仁慈,你却想让他替你背这个黑锅,你这个人……可真有良心!”
刘单合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娘娘明鉴啊,这事我也是受害者,我已经千叮万嘱让药房的人不要搞错两锅药了,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这错的确不在我,我也是为了药房那些人的性命才……才……”“行了。”
贤妃冷冷地打断了刘单合的自辩,“我和你不过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其实我又有什么资格评判你?我们大家都只想到自己,只有林院首,他才是个君子,是个真正的医者。”
可是这个医者最终会成为一只替罪的羔羊,刘单合在心里说了一句。“希望林院首能够救出小皇子,至少……皇上回来时不会太悲伤。”
贤妃淡淡地说完这句就转身向坤安宫又走去。“贤妃娘娘,那……”刘单合不懂贤妃到底要将这事怎么处理,跟上去想询问,话还没问出口,齐真已经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道:“记住,你今天只开过一个方子,就是给皇后保胎的方子,药局也只煮过一锅药,只有一个内侍将药送到了皇后的坤安宫,至于这件事怎么才能圆满,药局那边你去想办法,宫里这边我来处理。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明白?”
刘单合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了,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应道:“好,我明白了。”
转身朝太医院方向走了去。齐真听到刘单合离去的脚步声,直到远得有点听不到了,这才抬步,只是并没有去坤安宫,而是朝自己的金玉苑走了去。齐真刚到金玉苑门口,就看到自己的贴身宫女慌张地从里面走出来。“贤妃娘娘。”
那宫女见是齐真回来,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这才小声凑近道,“烟云投井自尽了。”
齐真大惊,往后退了一步,“她投井了?死了?”
“嗯,她是趁屋里没人偷偷投的井,我回来发现她不在还以为她是逃了,四下里一找才发现井边有她的鞋,等我叫人打捞起来,发现人已经死了多时了。”
齐真心底又惊又慌,她只想打掉烟云肚子里的孩子,让她继续呆在她的身边直到她兄长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再将烟云送给兄长为妾,她没想逼死她的,因为她看过兄长看着烟云时的神情,那是和皇上看着皇后一样的,那是一种非她不可的神情。她突然有些怕。皇上回来发现皇后死了。兄长回来发现烟云死了。两个男人都是她之所亲所爱。而两人女人的死似乎都和她脱不开关系。她该怎么办……“娘娘,烟云的尸体还停在水井边上,要怎么处理,请娘娘定夺。”
那宫女小声地提醒齐真。齐真回过神来,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如果一步错,那她和她兄长的将来都将毁了。“把尸体想办法运出宫外,找个无人的荒地埋了。还有,宫里最近来了一批新人,那些做事不尽心,手脚不勤快的正好可以提早放出宫去。咱们金玉苑是该换掉一批人了。至于放出去的那些人,怎么样让他们不乱说话应该不用我教你了吧。”
那宫女身体一躬,“明白,婢子一定办好此事。”
“嗯,办好这事你就拿着我给你的那些钱也出宫去吧,找个疼你的人嫁了,做个小生意,好好地过日子。”
“多谢贤妃娘娘!”
那宫女扑通跪在了地上,重重地朝贤妃磕了个头。姬明瑞一直在宫里四处晃悠,他不过一个五岁大的娃,谁也没把他放在心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但他的眼睛却看着这一切。端妃今天心情极好,在院子里逗那只娘家人特意送进宫里的那只八哥好久了,还不厌烦。“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手里拿着鸟食引诱着那八哥学着她说话。可是那只八哥似乎对这句不感兴趣,总是张嘴来吃吃食,却不开口学说话。姬明瑞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笑了,“母妃何必在这种笨鸟上浪费食物和力气,它不肯说话就把它给杀了,拨了毛炖汤喝岂不更香?”
端妃望了姬明瑞一眼,眼里有丝轻蔑的笑,转头又专心拿着鸟食去喂鸟,淡淡地道:“你不懂,这鸟的价值就在于它会学说话,而不在于它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