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仁对襁褓中的婴儿一番检查之后宣布:“心跳呼吸都停止了,已经不行了。对不起,我……没能救得了他。”
听到这个消息的花折旗只是苦笑了一下,再次望了襁褓中的婴儿一眼,“怀孕初期就在母亲肚子里受过创伤,才七个月就早产,加上生产时间过长,他能够出来看了一眼这个世界已经是幸运了。林老,谢谢你。”
林怀仁道:“夫人身体虚弱,从此以后要多加调养,不过也请将军放心,夫人一向体质好,这点产伤对于她来说很快便能恢复,你们还能再有孩子。”
花折旗望了眼床上体力透支而昏睡着的钱氏,“再有也不一样了,夫人对这个孩子执念很深,如果她知道孩子没能活下来,肯定要伤心一辈子的,因为她总觉得是因为她的不小心才会让孩子没的。”
突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希望。“温娘!”
花折旗突然朝温娘跪下。“将军,你这是何故。”
温娘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林怀仁也很是不解,望着花折旗。花折旗抿了好一会儿唇,终于开口道:“你不是说想带着小皇子从此隐居山林,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么?不如把小皇子给我吧,我能把他当成自己亲生的儿子一样疼,保证不让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林怀仁转头看向温娘,眼里写着疑问:你要带着小皇子隐居?温娘默默点了点头,这也是遥遥姐的愿望。在端妃和贤妃甚至很多人的眼里小皇子已经死了,等到皇上回来,就算是她抱着小皇子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她手里抱着的就是小皇子,他和李遥的亲生儿子,可是她一张嘴怎么能说得过那么多张嘴。那些人已经将真相扭曲了,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继续扭曲下去,而她没有把握,真的没把握。与其从此让他生活在日日夜夜的阴谋与害怕之中,还不如弃掉那个尊贵的名字。“好,那他从此就是将军和夫人的孩子了。”
温娘走出去,将襁褓中的小皇子抱进来,换了衣服,放在了钱氏的身边。好像是知道了自己即将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小皇子睁开了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望着四周,看到钱氏,他弯了弯嘴角,居然笑了。花折旗也笑了,“他跟夫人还很投缘。”
温娘也笑了,“遥遥姐在天之灵也会安息了。”
*刚才事急从权,花折旗是直接披着母亲徐氏御赐的百羽披风闯进了天牢将林怀仁抢了出来。御赐的百羽披风是先皇所赐,就算是现在的皇帝姬成业看到徐氏身披百羽披风都还得恭敬地行礼赐座,更别说一群禁卫军,所以,谁也不敢阻拦,只能任由花折旗将林怀仁从天牢里带了出来。不敢拦,不代表不上报。这边刚刚敲定小皇子暗中过继的事情,那边将军府的大门便被禁卫军给围住了。明堂里,花折旗端坐。“将军,李昔亲自带着三千禁卫军将咱们将军府给围了。”
院卫上前报告。“李昔,那个无耻小人。”
想到洪白被李昔被害,花折旗真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割了李昔的头来祭奠故友。不过皇上不在京中,他不能让京城乱起来。北落虽然签订了和约,但毁约这种事对于某些国家某些人就跟吃饭差不多。西其那边也虎视眈眈。皇上尚在赶回京的路上,如果此时他与李昔打起来,让有心人寻到了机会搅乱京都,那他就是华国的罪人。“让他围吧,谅他也不敢打进来。”
若是打进来倒好,他正好可以明正言顺地收拾了他。李昔自然不敢硬闯进连皇上都敬三分也怕三分的将军府,三千人马围着将军府,一是做势给别人看,他一个禁卫军统领连将军府也敢围。二是做势给将来回到京都的皇上看,他的能耐可不比洪白差,甚至不比花折旗差。这也是为什么他只围大门而不是将将军府围成个水桶一样。说白了,就是做样子。李昔让人在将军府大门外扎起了帐篷,搭起了炉灶,准备围到皇上回来为止。而另一边,花折旗回到内院,发现林怀仁被绑在了椅子上,温娘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钱氏产下的那个死婴。林怀仁道:“温娘说既然小皇子已经有了好的归宿,那她就要断了那些人的念想,所以抱着小公子的尸体从后门跑出了。”
“什么?她这是要自寻死路啊。”
“温娘知道,我也劝过了,可是她执意如此,我没拦得住她。”
林怀仁望着花折旗,眼里尽是请求,“将军救救温娘吧,她不该这样就死了啊。”
花折旗紧紧地皱起了眉,突然转身往门外走去。*温娘抱着死去的小公子跑出了将军府,一路狂奔,她想要离将军府更远一些才暴露自己。终于,她脚也跑累了,转进一条巷子挨着白墙坐了下来,回头望了望身后的路,将军府高门大院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她已经跑出了快十里的路了。刚才的路上,她看到了通缉自己的画像和四处搜查的衙兵。如果她要自投落网,太容易了,跑出这个巷子就可以。她喘匀了气,又站了起来。望着手里襁褓里的死去多时的小婴儿温柔地道:“小公子,委屈你了,来世温娘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
说完这句,她昂头朝巷口走去。出了巷口,她就看到一队衙差,正手持着画像向路人问话。那画像画得也太丑了,温娘轻蔑地睨了一眼,她怎么说也是个让不知多少贵公子都为之倾慕的美人,居然被画师画成这样。路边,一个醉汉正朝她这边走过来,温娘抱紧了襁褓猛地朝那醉汉撞了过去。“啊,什么人,敢撞本大爷,哇,怎么这么丑,哇,还有个死孩子。”
那醉汉倒也醉得不是很厉害,被温娘这么一撞撞倒在地上还能敏捷地爬起来抓着温娘不放,“来人啊,这个疯女子居然抱着个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