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秋睡着了,可是梦一个接着一个地来,让她时不时翻身皱眉,甚至喃喃地说着什么,半刻不安稳。绿洲坐在林易秋的床边,想叫醒她又怕叫醒了难再睡着,毕竟脸上有那么疼的伤,睡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不叫醒她又眼睁着她在恶梦里难受。终于,林易秋大叫了一声醒了过来。眼睛虽然睁开了,可是却没有一点光彩,只是看上这么一眼便让绿洲想哭。她的小姐怎么这样了?她的眼睛一向是最明亮最慧黠的,可是现在……只剩下灰蒙蒙死沉沉的一片。都是她没照顾好她,如果当时她不是在公主府而是跟着小姐在林府就好了。绿洲深深地自责,可是她也知道现在自责没用,照顾好小姐,让她早点恢复才是最重要的。小姐是神医,能医别人当然也能医自己,像简婆婆那种瞎了好几年的眼睛都能医好,小姐的眼睛只是被火了一下,烟熏了一下而已,肯定也能医好的。不过就算能医好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毕竟这是直接的创伤,小姐的眼睛、脸、咽喉全都受伤那么严重。想到这里,绿洲轻轻地吐了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量缓和起来,免得小姐察觉到她的担忧和紧张而更加难过。“小姐。”
绿洲尽量用平淡的声音叫了声,“三少爷一直守着小姐呢,才刚出去,黑子好像有要紧的事情找三少爷出去了。对了,小姐睡着这段时间好多人来将军府探望呢。德公公,齐大人,沈大人,还有那个孙文敏,不过三少爷都没让他们进来打扰你,只留下的礼物,人全给赶走了。其他人还好,那个孙文敏却是赶来赶去赶不走,听说这会儿还站在将军府外面,说是要等小姐醒了看过之后他才走。三少爷见赶他不走也不理他,只让将军府的人别放他进来打扰小姐就是了。对了,小姐,你醒了要吃点东西么?我做了点小米粥,煮得烂烂的,这会凉了,正好可以吃。”
林易秋从恶梦里醒过来,可是梦里的情形却不太记得了,只知道好像都是跟爷爷有关的。本来有点头晕,听绿洲这么唠叨了一会儿,反而觉得舒服些了。可是她一张嘴咽喉就疼,真不想吃东西。德公公应该是皇上派来的,其实应该让德公公看一眼她伤成怎么样也好,这样姬成业便只能让花无极出山了。那个孙文敏,也算是她的朋友了,出于关心却被花无极拒在门外。“绿洲,让孙将军进来吧。”
林易秋尽量放小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些。虽然很模糊,但绿洲还是听懂了,“小姐这个样子……不如还是不见了吧。”
林易秋道:“不,见。”
能省几个字就省几个字,她现在可是说一个字都难受。绿洲似乎也感同身受,不敢再与林易秋争执什么,“好,小姐要见我便去请。”
绿洲拿过来一件林易秋的外衣给她披了,又帮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出去请人。孙文敏在将军府门前站了半天了,从天还未亮一直站到现在快中午了。门人受了花无极的命令不放他进去,却也不敢恶言相赶。直到绿洲过来叫:“小姐请孙将军进去。”
门人听到是林易秋请的,这才去叫孙文敏。孙文敏听到林家着火就快马飞奔而去,只是他收到消息时已经晚了,林家烧成了废墟,连同两边的邻居都跟着烧了几间房,一问才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成了真,林易秋烧伤了。等他赶到将军府,花无极已经命令闭门谢客,礼可以进,人不能进。连皇上派来的德公公都拒在门外,他不想离开,与其在家里坐立不安不知道林易秋的情况,他宁可站在将军府门口等。皇上不但派了德公公来慰问,也将太医院的太医全部叫过来了,花无极只让王举进去了,没过一会儿王举又出来了。他赶紧拉着王举问,知道没有生命危险,他那颗高悬的心才放下来了。可是……当孙文敏看到真实情况的林易秋,简直不敢相信。脸烧毁了,声音哑了,眼睛瞎了。看着他的心像被谁挖了一样。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骨节咯咯做响。愤怒的心情就像潮水一样拍打在他的胸口。“查出来了么,是什么人干的?”
他极力压抑着情绪。绿洲道:“三少爷说好像是有人雇的什么杀手组织。那些人估计是常干这种坏事,手段熟练得很,先是用迷香将小姐迷晕在书房,然后又将书房的门窗用锁链锁死了,他们分明是想置小姐于死地。”
绿洲一说起来还气不到一处来,到底是谁那么可恨,小姐对人从来是和气亲切的,只有施恩没有结仇的,居然还有人想置小姐于死地,那人……千万别让她知道是谁,不然,打不死他也咬死他。相对于绿洲的愤慨,孙文敏却冷静得多,甚至比刚才进来时还要冷静。他一双剑眉紧紧地拧成了一条,牙关紧咬,手背上的青脉鼓胀得像要爆裂一样。这样的孙文敏绿洲可没见过,有点吓人。“孙将军?你没事吧?”
绿洲吓得也不敢连名带姓地叫他了,规矩地叫了声孙将军。孙文敏的表情慢慢地松懈下来,淡淡地回一声,“没事。公主好好休息吧,现在最重要是好好养伤,尽快恢复起来。”
说完,孙文敏也不等林易秋说什么,转身便朝门外走去。望着孙文敏的背影,绿洲努了努嘴,“真是个怪人,早知道不让他进来看小姐了。”
林易秋也觉得孙文敏有些奇怪,虽然她看不见,但能感觉得到,孙文敏在听到是杀手做的之后似乎很激动。他不会是想找出那些杀手为民除害吧。林易秋这样想。以孙文敏的个人实力和团队实力,林易秋倒是不担心他和杀手对上会吃亏,她只是在想,孙文敏应该不会知道杀手组织的老窝而已。那种组织,谁灭了也是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