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走在前面，夏竹跟在身后，穿过槐树林，天哥把夏竹落远一截子。“你慢点儿，干么把我落远？”
天哥等竹子跟上，手伸过来，竹子稍一犹豫，手伸过去让天哥拉上。竹子妹妹，有别的男孩子这样拉过你的手登山？这个想法没有问出来。登山的过程，用了半个小时。山并不高，但站到山顶，下面的大坪工区果然看得清清楚楚，好像巨人看下面一群小蚂蚁忙忙碌碌。俩人站直身子，一句话不说。看大坪工区，看一小坨建筑区，看大片荒滩被黄土覆盖，没覆盖黄土的荒野蔓延到山脚下，又蔓延出去到远处看不清楚边界的黄河边。何止一万亩荒滩？一万亩只是形式的说法。“天哥，我们真能把山脚下到这片荒滩改造成绿草牧区？”
“能！五个亿！”
“这是我夏竹的事业！”
“对，是你夏竹的事业！”
夏竹又不说话。默默看着荒滩外住着八十万人口的铜城市。比起京都，也就十分之大一块区域。夏竹闭眼十分钟，再睁开眼，眼睛睁到最大，把整个铜城市看在眼里。咬着牙说一句：“天哥，有什么大不了。”
秦天心里猛一怔，竹子妹妹看开了一些东西。“对，没什么大不了，让他们来吧！”
“天哥，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明白白！”
“好了，我们下去！”
“好，我们下去。”
用十分钟，兄妹俩从山顶跑了下去。何宁在副驾坐上眯眼睡了半个小时觉，“咦，你俩这么快下来了？”
夏竹呲牙笑着说：“何宁大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来登这座山，叫什么来着？了高山！”
何宁看看山顶，嘀咕一句：“也不高啊！”
“看我的大坪，看铜城市，足够了，足够一览众山小。”
天哥笑着应和一句：“对，足够了，足够一览众山小。”
夏竹情绪大变：“现在，回我的房间，回我的被窝，睡一个下午觉。”
天哥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刚好四点，夏竹的父母，萧良的父母，坐飞机一起飞往铜城中川机场。天哥问一句：“竹子，他们坐同一架飞机么？”
“坐同一架飞机，还不在飞机上打起来？”
萧良父母怎么过来，夏竹并不知道，听天哥的意见，也听陈局的建议，夏竹不能跟萧良的家属主动联系，没有主动联系的必要。由铜城市警方和民政方通知萧良家属。到目前为止，夏竹也好夏竹父母也好，都没接到萧良家属主动打来电话质问。秦天觉得有点儿不正常。给他的理解，这个点儿，萧家给竹子姑娘已经把电话打爆了，质问，谩骂，反目，哪可能这么安静？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安静。竹子登到了高山山顶，看山脚下，看铜城市，默默看了十分钟。一览众山小，脚下都是蚂蚁。来吧，你们都是蚂蚁……所以，竹子姑娘钻进被窝，从下午四点睡到晚上八点。车子开到百盛酒店楼下，秦总没有上楼，坐在车里，眼睛目送着夏竹跟何宁进了百盛酒店，嘴里嘀咕一句：“给竹子妹妹买一套房子住。”
又想，她一个人住着多没意思，问问李莹莹，那套房子装修好，他们，他们姐妹俩住在一起算了。奥迪A8掉头，准备去水岸花都5号别墅，必须见张霞一面。见张霞之前，秦天心想，有没有必要给她通个电话打个招呼。电话没打给张霞，打给陈局长。“喂！陈局，这会儿忙什么？”
“你要过来找我么？”
“不不，陈局，我只是想从你跟前了解一下，萧良家里人现在是什么动态？”
“萧良父母坐晚上八点的一趟航班从京都赶来铜城，十点过到达机场，我这边派人接待他们，你和夏竹姑娘无须主动接触他们。”
秦天应和一句：“陈局，我明白，不主动接触他们。”
“秦总，警局和民政救助部门，会在官方层面尽一切努力做好萧良家人的接待和安抚工作，至于其他方面…我相信你有应对危机的能力，照顾好夏竹，挂了啊！”
陈局有很很多话似乎不方便多说。但听出来了，萧良家属不好对付。秦天还想问一句，我要去见张霞，陈局你有什么意见？陈局能有什么意见？他早上那会儿说的很明白，见不见张霞是你的自由。不能冒突突去水岸花都5号别墅，万一人家这会儿出门了呢。万一她还是不想见秦天呢。电话拨过去，对方不接。秦天叹一口气，连电话都不接，有可能见面？这三个月时间，张霞跟他没见过面，没通过话，没发过一条微信。张霞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三个月前，她把赵晨晨从疯人病院接出去，一起去烟洞沟，害死文娟母子，要不是宋珍及时跳进水塘救起小勇，小勇也必死无疑。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小勇是被赵晨晨故意推进水塘，但秦天铁了心认为张霞和赵晨晨去烟洞沟接触文娟和小勇，就是要谋害他们。出了这件事儿后，赵晨晨真疯了，关进精神病院再没出来。赵晨晨一周前死了，赵晨晨的死，秦天一个字没过问，提都不想提一句赵晨晨死了的事儿。赵秀秀进了监狱，据说贪污数额巨大，至少八年牢狱。赵家全军覆没。秦天提都不想提赵家一句。但张霞还在。三个月时间，张霞在自己的别墅房子里潜伏，等待出手时机。萧良就是他等待的绝好时机。但今天早上，萧良死了，跳楼自杀。萧良跳楼自杀这一事件，不是张霞等待出手机会的失败。恰恰相反，是张霞跟萧家联手，搞掉秦天，搞掉百盛，甚至搞掉夏竹的绝好机会。张霞极有可能接待萧良家人，他们联合起来扑向夏竹秦天，这可不是用一段视频就能四两拨千斤解决的矛盾。秦天咬咬前门牙，骂一句：“张霞，有本事正大光明过来，躲在背后暗算人是几个意思？连我电话都不敢接是几个意思？”
张霞没接秦天电话，张霞的电话主动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