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晚上九点到第二天早上五点,睡八个小时。从天麻麻亮五点开车,开到下午五点,十二个小时,中间换夏竹开三个小时。早上五点醒来后,简单收拾一番,再上高速,夏竹张嘴哈欠,依然一脸疲倦。“竹子,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怎么可能睡好嘛,我都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样。”
“竹子,萧文明昨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说的?”
“他要我跟他坐同一班航机,我说不用,我说我爸和我姐姐跟你们坐同一班航机。”
秦天哼一声。能预测到的一些情况,实在不想告诉竹子,免得她心里太吃力,上火更严重。竹子的嘴角,今早起来,起一层燎泡。“竹子,你这心态不对啊,我昨天给你说的话白说了?”
“天哥,也不是白说,可那种境界…一时半会儿我也达不到啊。”
“竹子,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都是自己意念的羁绊。”
夏竹又说一声:“胡扯!”
秦天摇摇头,车子转眼开出去六个小时。在服务区吃了一大碗拉面,夏竹让天哥午睡两个小时。“不用,你开两个小时车,我在车上睡着就行了。”
到下午三点,车子已经进入京都行政区域管辖。“竹子,许伯的电话和地址我这里都有,你说,我们是直接过去找许伯呢,还是提前给他打电话?”
问竹子一声,是天哥的一点点小伎俩。让夏竹有存在感。什么事儿都是天哥做主,显得夏竹很不重要。真以为人家是二十五岁小姑娘家家?到京都了,人家地盘。“肯定先打个电话问清楚喽,猛突突过去,把人家老头吓一跳。”
“好,那就打电话问清楚。”
车子下了高速,停边儿靠一会儿,俩人出来透透气儿。下午三点这个点儿,许伯即便午休,也清醒过来了。信纸上留下的是一串座机电话号码。“天哥,这年头,人手一部手机,谁还用座机呀,二十年前的电话号码,怎么可能打通?”
夏竹脚掌蹭着地面,一脸失望。给夏竹一个脑瓜崩,笑着说一句:“张掌门有那么傻么?四个月前,他在京都,他跟许伯伯通过电话,这个座机号没问题。”
“天啦!他家电话号码真能用二十年?”
电话号码拨过去,是一个年轻女女子声音:“喂!您找谁?”
“您好,是许伯伯家电话号码么?”
“是啊?您哪位?”
“我是西北铜城百盛张耀祖的儿子,请问许伯在不在家啊?”
“等一会儿,我问他一声。”
对方挂了电话。秦天心里一抹失落。站在他旁边的夏竹更心急。“天哥,怎么样啊?”
“接电话的是她家的佣人或保姆什么的,不直接叫许伯伯过来,说等一等。”
没等一分钟,这个座机号码回过来。“肯定是许伯伯!”
秦天给竹子说一句,赶紧接上电话。“喂?是张耀祖的儿子?”
一个苍老但极有劲道的问话声。“您好许伯,我是张耀祖的的儿子,我叫秦天!”
夏竹半张着嘴吃惊!张耀祖的儿子不叫张天,叫秦天?忽然又想,张耀祖肯定给他的儿子秦天把这些路子铺好,免得细节处有麻烦。用张耀祖的能量,在死之前,干么不把秦天的名字改成张天?“嗯…好好…许伯伯您放心,有导航,很明白的,不会走错!那我先挂了啊许伯伯。”
挂了许伯电话,秦天呲牙一笑。对竹子说一句:“上车,导航鲤鱼池西街找鲤鱼池小区,离你家远不远?”
“一个在西面,一个东面,八竿子打不着。”
“怪不得你不知道许伯,人家也是省部级别领导,退休了。”
夏竹哼笑,一股嫉妒。没想到小小铜城市的小小百盛张掌门,还有这般通天本事儿,能攀上京都高位者。夏竹并不知道,三十年前,许立宁、萧子齐等一批老干事响应国家政策,支援西北经济建设,一干就是三年五年。铜城铜业集团、铜城银光集团等一批重工企业,就是在他们的支援下建起来的国有大型矿产企业。当时的张耀祖刚刚二十岁,热血青年。百盛能发展起来,也是许伯伯说话跑路大力支持的结果。张耀祖的身世,许伯伯知道。张耀祖在秦家沙河有一个不能相认的儿子,二十年前,许伯伯也知道。这封信,说是许伯伯给张耀祖写的,不如说是给秦天写的。郑重嘱咐,以后,如果你张耀祖认了你那个儿子,如果百盛还存在并由你的儿子继承。那么,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让你儿子拿着这封信来找我。秦天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样。三十年前,张耀祖和许立宁之间在铜城市建立起来的那段交情,能让三十年后张耀祖的儿子用上一把,真让人唏嘘感叹。车子跑两个小时,到五点整,才到许伯伯家楼下。“进了京都市区,再看我们铜城市,那就是小金鱼在大鲸鱼身边,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夏竹哼笑:“这就是你的境界?不管是京都人还是铜城人,还不都是吃喝拉撒睡?”
秦天竖起大拇指:“竹子真棒!境界有了!”
“叫妹妹!”
车子后备箱打开,保温柜打开,用透明塑料膜包着的羊羔提在手里,走到高层建筑物下面,确认一下单元号,摁下去门铃。是许伯伯家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