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等在窗口。京都部门办事窗口，不存在两点半到了才有办事员慢慢腾腾来上班。刚到两点，人家已经坐到窗口。“先生，你办什么业务？”
“女同志，我是嘉禾苑小区十六号楼1602的住户，这是我身份证，我查一下这套房子的产权人现在是谁！”
“你是住户，产权人是谁你不知道？”
“同志，房产证和登记底子的名字不一致，这也有可能啊，我要确定清楚，产权人是不是张耀祖？以后有没有什么变动？”
办事员在键盘上啪啪啪一顿操作，再问一句：“确定是嘉禾苑小区6号楼1602号房？”
“确定是这个房子！看看产权人是谁？”
“查到了，这套房子的原产权人是张耀祖，但一年前过户给了秦天。”
“秦天？”
张万彪脑子一片空白。一年前，秦天坐牢，正是坐牢的时候，这套房子过户给了秦天。当然是张耀祖干的。一年前，张耀祖就把房子过户给了秦天？可张耀祖在四个月前才去世啊！张耀祖是铜城市响当当的风云人物，断不会弱智到胡乱认儿子。那是他迷糊的时候被秦天骗，一年前，人家就是父子，可耀光叔说得明白，张耀祖死的时候，秦天才知道张耀祖是他爸。只有一个解释，一年前，张耀祖已经知道秦天是他儿子。把京都这套房子过户给秦天。但秦天不知道他有个富豪老爹。张耀祖死的时候，他们父子才相认。张万彪把这些情况用一分钟想明白了。这他娘就麻烦了！可张霞说秦天是冒充张耀祖儿子，难道是张霞撒谎？这女人刚才在电话里的那种说话口气，愤怒之极，一听就是在极度仇恨的心情中说的那些话。有可能是因为仇恨秦天，所以说秦天是大骗子。不管怎么样，产权人是秦天！这是真的。五年前他伪造了一本假房产证，骗丈母娘把姑娘嫁给他，这也是真！不管秦天是不是张耀祖的亲生儿子，房子现在是秦天的。天上掉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目前市价超过五百万。这个大馅饼砸得张万彪晕乎了四个月后，现在清醒过来了。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这里是京都，被暴露出来他强占人家房子，在房产证上造假，不坐牢才怪！自己为之奋斗了八年才熬出来的事业，肯定玩完。公司会器重一个在房子上造假证的员工？秦天上去一顿反应，自己事业估计也玩完。张万彪越想越后怕，他的天要塌掉了！汗珠子从额头上流到脸上。有必要再给张耀光堂叔打个电话，有些事情再具体问清楚。转身从大厅走出来，张耀光的电话拨出去。“喂！耀光叔，我想问你一下，那个秦天真是我耀祖叔的亲生儿子？”
张耀光回答：“这还有假？你耀祖叔亲生的唯一儿子，咦！万彪，你操心他干什么，你想回来在百盛集团干事业？”
“不是，耀光叔，他来找我拉亲族关系，我得搞清楚情况啊！你是不知道，他冒充我常林哥跟我见面。”
张耀光疑惑不解，秦总有必要冒充张常林？“喂？万彪，我知道秦总在京都办事儿，他和京都乳制品夏家谈业务合作，有必要装成你常林哥见你？”
“啊？京都夏家？”
张万彪彻底懵了。“万彪，还有什么事儿？你是不是跟他有纠结？”
“没有没有，耀光叔，我跟他认都不认识，我跟他能有什么纠结？”
两句话搪塞过去，挂了张耀光的电话。张万彪脑子里万马奔腾。在社会上混，迟早要还。十年前，张耀祖把房子租给张万彪父亲，一个月交两千块房子。每年年底给张耀祖的一张卡上打两万块钱。算是张耀祖用这种方式支持在京都艰难创业的堂弟。正常情况，租住这套房子，十年前的房租，每年也少不了六七万。八年前，张万彪老爸死的时候，这件事儿也安顿得清楚，儿啊，你耀祖叔的房子，每年两万块房租，按时打过去。张万彪按时打了三年，加他父亲打的两年，这套房子的房租，刚好交了五年。到第五年的时候，他花一万块钱造了一张假房产证，顺利结婚，顺利有了孩子。恍惚间觉得这套房子就是自己的。到第六年年底，没有将两万块打过去。到第二年，还是没打过去。一直到第十年的今年年底，也不打算将房款打过去。在铜城经营百盛集团的张耀祖，压根儿就没过问过这套房子的情况。张万彪认为，他爸死了后，张耀祖以为这套房子里再没住人，也就没来看过。或许，张耀祖把京都有这一套房子的事儿给忘了。身价上亿的人，这套房子忘到脑后也不是不可能。然后，张耀祖死了。张万彪高兴的要死，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房子铁定是他的了。房产证上是张耀祖又有什么关系？他安稳住着就行，又不出手卖掉。不存在什么麻烦！但张耀祖亲生儿子突然冒出来了，说房子是他的。就刚才对秦天出言不逊的态度，人家绝不可能让他安稳住房子。张万彪敲敲脑门，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如果拒不承认房子产权人是他，这不明摆着自欺欺人么？如果硬着脾气霸占，就是不搬走。人家一纸诉状递上去，走到法院判决下来那一步，他敢不搬走？再走到法院强行让他腾房那一环，自己在京都，铁定拉进信用黑名单。别说房子没了，事业也会没了。老婆铁定跟自己离婚，家也就没了。虽然说不是家破人亡，但绝对是妻离子散。张万彪在京都十年的打拼，起早贪黑一天都不敢松懈的努力，彻底完蛋。从房产局出来的张万彪大口喘气，嘴唇干裂。在旁边商店买了一瓶水，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里。冰凉感让他发热的脑子稍稍冷静了一些。看样子只能跟秦天认错。叫他一声兄弟，跪下来磕头认错都行。手抖着把刚才那个电话号码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