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记者又问几个问题。“罗所长,下一步你要怎么处理?”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这个所长当得失职,我会写出深刻检讨,接受组织处理。”
“还有,在安民小区贴出公告,凡是被恶狗咬伤或被王刚夫妇恐吓过的居民,都可以大胆揭发,该要赔偿要赔偿,该讨说法讨说法。”
罗所勇于承担责任的气概,令都市快报的女记者感动。罗所长办公室里,王刚夫妇被铐起来带走的情景,罗所长下决心做保证的情景,已经是铜城市和州城市的快手热搜。采访也就半个小时时间。州城都市快报记者离开,罗所长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溜茶水,掩饰自己的后怕。秦天给他鼓掌:“啪啪啪!”
这时候,所长办公室里,是秦天和罗所长两个人。“不错,罗所长,我保证你把自己挽救过来了,但检讨要写,给安民小区居民的道歉信也要写,你再亲自去一趟医院,慰问一下林大春的老母亲,你的声誉,最大可能也会挽回来。”
“你放心,州城市都市快报上一旦报道出来这事儿,王刚上面的保护人,唯恐躲避不及,怎么可能帮他说话?”
罗所长紧握秦天双手。“秦总,我这算不算悬崖勒马?”
“当然算!”
秦天说的坚定,站起身,“罗所长,王刚夫妇怎么处理,你心里明白,我不会再跑来过问这事儿。”
刚从罗所长身边离开,接到曽老师电话。“喂!您是秦小勇爸爸么?”
“我是秦小勇爸爸,曽老师什么事儿?”
“秦先生,您家小勇身体不舒服,你过来接他早点儿回去。”
“好,我马上过去。”
秦天嘴里骂:“这小崽子能出什么事儿?还有一个小时放学,就不能坚持一个小时?”
曽老师知不知道自己身份?曽老师不知道小勇爸爸是百盛掌门人。秦天出狱的时候,是小勇放暑假。两个暑假过去,他把小勇转到金太阳幼儿园。给小勇换一家幼儿园,换个环境,避免班上孩子再对他嘲讽。“秦小勇,你爸爸是犯人!”
这句话,在原来的幼儿园里,不止从同班孩子的嘴里说出来。更从两个女老师的嘴里经常冒出来。这一学期再开学,小勇无精打采,小家伙不想再去原来的幼儿园上学,他哭着说,爸爸,他们说你是坐牢的犯人。秦天本想找幼儿园的老师理论,给小勇讨回一个公道来。但是,两个月的暑假过去,再追究上学期发生的事情,肯定追究不出个什么眉目。一开学,秦天就将小勇转到了铜城市最好的金太阳幼儿园。说是铜城市最好的幼儿园,是因为收费最高,设施最好,老师最好,伙食最好。秦天认为,在这家幼儿园,秦小勇会生活的最好。一个学期两个月过去,秦小勇在幼儿园里,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当然了,这两个月时间,包括接送小勇,包括和学校里老师互动,都是宋珍的事儿。从安民小区派出所出来的秦天,赶紧开车去金太阳幼儿园接小勇。小勇五岁半,他知道自己爸爸坐了一年监狱,也知道自己亲妈妈死了,亲小姨死了。在他小小心里,一半天漏了洞。宋珍是秦小勇的女娲,在这几个月,尽最大努力将秦小勇头顶天空的漏洞补上,七彩石补天,炫耀夺目。从秦小勇放学后乖巧的表现来看,在金太阳幼儿园,他似乎无忧无虑。只是似乎。金太阳幼儿园之所以收费最贵,基础设施最好,是因为每年有铜城市大企业大老板,以及官方高位者的募捐资助。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家里条件有多优厚,可想而知。秦小勇五岁半,插进中班一班,算是新来的小朋友。刚开始,自然而然,带班老师认为,他也是某个大企业大老板家的孩子,或者是大领导亲族家的孩子。毕竟一学期两万多块钱的学费,不是普通工薪家庭能掏得起的。但曽老师发现秦小勇乖巧的太厉害,眼神里总有一股忧郁,和五岁小孩的气质很不相符。曽老师问秦小勇,你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呀?秦小勇神情更忧郁,他说,他亲妈妈死了,他小姨也死了,他姥姥也死了。这个回答,让问话的曽老师大吃一惊。这小孩的心里,到底怎么回事。原来幼儿园里,有个姓万的女老师,是曽老师上幼师班的同学。两幼师坐一起聊天,聊到各自班上的孩子,曾老师就告诉万老师,他们班有一个小孩可奇怪,问他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他说他妈妈死了,他小姨也死了,他姥姥也死了,这小孩居然这样回答问题。他妈妈难道不是天天接他送他的宋珍女士?曽老师给万老师看这个孩子的视频。万老师瞪眼,问曽老师:“这不是我带了一年的秦小勇么?又转到你们幼儿园啦?他爸爸是劳改犯!”
隔行如隔山,在幼儿园当幼师带孩子们的万老师,和百盛没有交集,这四五个月过去,她不知道,她嘴里的劳改犯,已经是百盛掌门继承人。万老师的这话说出来,令曽老师忧心忡忡。她回到幼儿园,蹲在小勇身边,一再嘱咐:“秦小勇,听老实话,你爸爸的情况,千万千万不能说给其他小朋友,明白么?”
秦小勇虽然使劲儿点头,但曽老师并没有说,他爸爸什么情况,不能告诉其她两个代班老师。有个姓王的生活老师,有事儿没事儿就把这三十个小朋友拽到角落,把他们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问个底儿掉。问小勇:“你爸爸是干什么的呀?”
小勇的意识里,立马有了爸爸在监狱里过了一年,他看去过两次的情景。但他摇摇头不说。又问他妈妈是干什么的,秦小勇摇摇头也不说。王老师是孩子们的生活老师,负责伺候孩子们吃好一日三餐。在这个班上,其他孩子都告诉王老师,他们的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就秦小勇摇摇头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