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入师门两年,在这小院之中,也待了整整两年,宁无双从未见过师父生气。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师父总是气定神闲,便好似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没想到,此时提到师姐,师父竟然生气了。师姐和师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宁无双默然不语,等着老头子继续说下去。不过老头子只说了一句,便拿起竹筒喝酒,再也没说其它的。宁无双知道,师父不愿说,自然有不愿说的原因。看来这件事,只有等着见到师姐时,向师姐问个明白了。酒桌上沉默着,两个男人谁也不说话,喝着闷酒。半晌后,老头子主动开了口,说的,却仍旧是燕京的事。“燕京那位,不能动。”
宁无双放下酒碗,缓缓抬头,看向老头子。老头子神色如常,依旧注视着庭院外的空谷:“我是为了你好。”
宁无双笑了笑,端起碗再敬:“徒儿谢谢师父教诲。”
三年未见,师父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师父也有话少的时候,但那种亲近感一样能感觉得到。现在却不一样,总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层什么。这三年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师父的实力,并没有什么能让他惧怕,自然也不会有被胁迫的可能。师门地处偏远,与尘世无交,也没有听闻过,师父有什么仇家。到底是什么,让师父变了?宁无双放下酒碗,细细端详。师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庭院之中,也感受不到丝毫危险。甚至山谷中,也是一样静谧。这么看来,这些话是师父自己要说的?宁无双微微摇头,岔开话题。“前些日子,我遇到了一个和小师妹很像的姑娘。”
“背影像,便连做出来的手擀面,也和师娘做的是一个味道。”
“你说秀儿啊?”
老头子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像是想起了遗忘很久的人或是事。“秀儿……一言难尽……”“来,喝酒。”
老头子主动拿起竹筒,和宁无双干杯。宁无双举碗,一口喝干。心里莫名涌起一丝悲凉。这次回来,师父真的变了,变得说不出的陌生。这里,还是那个自己待了两年之久的师门吗?“师父,徒儿再敬您一个。”
宁无双端起碗,饮尽碗中酒,将碗放在桌上。起身道:“徒儿许久未回师门,心中挂念。今日回来,见过师父师娘,也就安心了。”
“燕京,徒儿必定要去,师父的教诲,徒儿也谨记心中。”
向老头子行过师徒之礼,起身走出竹篱小院。就见师娘手里提着样食物,步伐匆匆的返回。见到宁无双要走,迎面将他拦下:“无双,你这是要去哪?”
宁无双恭敬施礼:“师娘,徒儿俗务繁忙,这便要走了。”
“师娘刚割了二斤猪头肉,正想让你和你师父好好喝几杯,怎么就要走了?”
师娘试图往回拉他。宁无双再施一礼:“师娘,今日见过您二老,徒儿心里安生许多,下次再来看您二老。”
说罢,越过师娘,直接沿着来路走去。师娘抿唇不语,目送着宁无双一直转过山梁,方才幽幽叹道:“他还是走了。”
老头子不知何时,也出了竹篱小院,此时说道:“他有自己的想法。”
回到院中,师娘将猪头肉放在桌上,自去取了一只竹筒打开,仰头便是咕噜咕噜数口。老头子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进屋内,拿起手机,打了出去:“他已开始怀疑了。”
……燕京。紫玉庄园。环境优雅,绿荫环绕。燕京李家,便在紫玉庄园的三十二号别墅。一辆红旗车在庄园门外停下,李若雪自车上下来,抬头看向庄园大门。庄园大门两侧的镇兽依旧静静蹲守着,而她,已在江城住了三年。三年没回过这里,此时乍一回来,心里竟生出些忐忑。“李小姐。”
身后传来柳上峰的声音。回头看去,柳上峰已下了红旗车,神情关切:“我送李小姐进去吧?”
李若雪摇头微笑:“不用了,你路上小心些。”
“好,”柳上峰道:“这段时间在下会在燕京一直待着,等待宁大人。”
“李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说罢,敬个军礼,上车离去。李若雪转回头,深吸口气,缓缓走入紫玉庄园。三年不见,庄园里环境未变,住户却已变了。和三年前比起来,搬进来不少新住户,其中有些面孔,还十分熟悉,都是常在各大媒体上出现的脸孔。走到三十二号别墅前,李若雪心跳的更加厉害。三年了,当年那些事不知道有没有过去。此次回来,便是为了解决那件事。以前她是孤身一人,无力抵挡。现在不同了,有宁无双在,一切苦厄都会过去。想起那个男人,李若雪的嘴角漾起笑意,迈开步伐向别墅走去。便在此时,别墅门从里打开,一个妇人从里面走出,腿短腰粗,体态臃肿,纵使脸上抹了厚厚的一层白粉,也遮掩不住人到中年的境况。“小雪!”
那妇人一看到李若雪,便是惊呼一声,脸色瞬间拉下:“你还懂得回这个家?”
“大伯母,你这是什么话?”
李若雪同样粉面微寒。眼前的妇人,是她的大伯母,三年前,便是大伯母逼得她离家出走,在江城一住便是三年,有家不能回。“你三年没有音信,我还以为你已经更名改姓,怎么,今天这是要重做李家人了?”
仍旧和三年前一样,大伯母满嘴讥诮。李若雪不想和对方纠缠,当下不再搭话,越过大伯母,走进别墅。大伯母紧紧跟在后面,一进客厅,便扯开嗓门喊道:“大家都出来看看,三年没回家的大小姐,今天可算是回来了。”
登时楼上响起好几道开门声,随着阵阵脚步声,数道身影出现在一楼大厅。一看到李若雪,便开启了群嘲。“李若雪,你把李家当成什么了,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当李家是公共厕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