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圣虽然不是那种喜欢，特意去记别人特性的人，但是这暴躁老哥的童声还是记得的。“人参果？”
似乎是被这忽然的回应吓了一跳，脑袋里面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哭声，吵得他差点想把自己的天灵盖给掀下来，然后换一个没有听过这种鬼声音的脑子。“唔啊啊啊你，你听得见我说话啊啊！”
可能是被弄得烦了，周圣么好气的吼了一句：“闭嘴！”
那声音果然安静了，但是紧接着又是一阵更哭天抢地的哀嚎。“怎么是你啊啊啊！”
如果说刚才的是激动，现在人参果的声音里面就只有满满的绝望。他如今沦落这个地方，就是因为周圣摆了他一道，玉帝一怒之下就把他扔下来了。“我是怎么不能来呢？”
周圣没心没肺的用小拇指掏了一下耳朵，脸上挂着难看至极的表情。“天地这么大，难道还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听到这话，脑袋里面的声音安静了，过了一会儿又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这声音本来很小，但是慢慢的越来越大。周圣实在忍无可忍，暴躁的喊了一句：“干什么！”
不喊不要紧，这一下把那小道童都吓得手上一抖。本来好好提着的桶，就这么直直的掉落在人参果树的树根上。“诶呦！”
周圣脑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群大似的就是人参果一边揉脑袋，一边哀怨的声音。“这小子的手怎么这么滑呀？连这都弄不好。上次是树枝，这次又是树根，下次可别把我给砍了。哦，不对，那样的话更好……”都已经听到这份上了，周圣还没察觉出其中的蹊跷就是傻子，他望了一眼还停在半空中的观世音，后者似乎早已料到这样的情形，神色间含着一丝运筹帷幄的愉悦“喂！人参果，到底怎么回事？”
周圣没指望过西方的人能做什么好事，选择直接拿到的，问这只被她坑过一次的果子。人参果当然不愿意，说白了，在他的脑袋里，周圣要为他这次被贬下，凡占一半的责任！“如果你同时没在蟠桃园里大闹特闹，我现在就还可以在九天之上。可是你这猴子只顾自己开心，不管别人死活，现在看着我下界了，你开心了吗？你走！我不要看见你！”
一声声的质问，仿佛是被逼到绝境中的人在垂死挣扎一样。这仿佛杜鹃咳血的声音，观世音听着心里竟然也有丝丝动容。“周圣，你即是为天地所生，眼见生灵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又为何不愿伸出援手？”
她脸上有丝丝懦弱，防火是在对周圣不争不敬恼，恨。人参果没想过会有人帮他说话，顿时觉得有了底气。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一声冷哼。“笑话！”
周圣脸色沉了下来，眉目间满是冷意。“你觉得因为我有那能力，所以如果我不帮助别人，就是我错了？可是在说之前你为什么不想想你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被谁踢到下界的？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不过是喜欢游戏人间。而且你们是不敢谴责玉皇大帝，所以将我不帮你，不救你的罪责扩大到这个程度，觉得我就是一切罪责之源了？”
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欺软怕硬，不过如此。”
听到这话，原本叫嚣的人参果沉默下来。他或许是觉得心虚了，但是周圣联通识海。而另一边观世音站在周圣面前，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尴尬。她原本是想借机训斥一番，却没想到周圣竟然短短几分钟内便扭转了局面。“难道观世音觉得我说的不对？”
现在周圣虽然是笑着，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比面无表情时还要可怕。他把手里的武器收，好整以暇的望着观世音。“那不妨来说说到底是怎样的？”
观世音早因周圣那番话哑口无言，现在只能愣愣的看着他。过了很久，观世音慢慢地低下了头，身形渐渐消散。“就逃了嘛，嘁，真有本事。”
周圣咋舌。其实也不能想象观世音千百万年来受世人景仰，如今碰到个周圣软硬不吃，还格外有个性。反正观世音常用来驯服妖精的，打个巴掌给甜枣的伎俩，在周圣角完全用不了。他顶多是偷了蜜枣，回首返给观音一个巴掌。“既然带我来的人不在了，那我也懒得在这里等你。”
周圣吹了声口哨，没管那边已经被吓得晕过去的小道童，悠哉游哉，踱步踩到人参果树下。他望着依旧泛着青色的人参果叹一口气。“下次如果还能再来一趟，一定要摘下来尝尝。”
“如果你要试试的话，现在也可以的。”
沉默许久的人参果突然开口。周圣挑眉。“我不需要。”
这说的是实话。需要人参狗活死肉的是白骨精而不是周圣。他现在是嫌脏了自己的手，但是这不代表他不能将白骨精带来这里，让她自己想吃多少摘多少啊！“现在果没熟呢，等熟了之后我自然会过来。”
他说着祭出武器一脚踏上，却听闻人参果孤注一掷般的挽留。“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变成了一棵树？”
“知道，肚子里面有籽。”
停下动作的周圣蛮不在意的耸耸肩膀。“不……是玉皇大帝，他要求我在人间受了千年磨难，才能重回天庭。”
周圣听这话，抬眼将人参果树上下打量一番。“虽说如此，但这跟你长成了一棵树，有关系吗？”
“因为我不是真正的从人参果变成果树的……”人参果的声音中有丝丝颤抖。“我刚入凡界时这里的道长告诉我，他受玉帝指令在此出惩戒不忠之人。那时我并未多想，只听到他所言，随着一道来了后院。却未想过在这后院中间，巨大的花坛内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具尸身！”
说到这里，人参果的声音早已不复往日的稚嫩童趣。那里面含着一丝崩溃，还有着不愿回忆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