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杰对于世家,一直以来都讳莫如深。焦杰无法平推目前的乱世,自然无法对世家进行统一性的剿灭。而且焦杰很清楚,若是自己实行后世的那一套理论,几乎很难行得通。就拿他青州来说,如今无论是他,还是麾下谋臣将士,有钱有权,全部都是既得利益阶级。焦杰所分的蛋糕,是青州之前的世家、官僚的蛋糕,不是麾下将士的蛋糕。而且焦杰也不能那么做,来伤害麾下将士之心。如今焦杰麾下的将士,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是想搏一个封妻荫子?青州之所以统一极快,主要是因为青州很多地区,已经没有世家豪强了。——被黄巾杀光了。黄巾是穷苦百姓,他们对待世家,不会收手。但是这天下任何诸侯,都很难做的如此之绝。也没有一家敢这样做。因为让天下世家的利益被触动,就会导致太多阻力。哪怕当时焦杰在临淄覆灭了牛家,但也仍然拉了一批世家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他不敢将钟家、周家等世族豪强全都杀光,只是让焦家和糜家共同在临淄占据了相当多的商业利益而已。其实这与焦杰一开始的想法是有所差别的。但人生在世,总要去做些妥协。他是穿越者,但毕竟不能将理念传输给天下人。他在改变这个时代,却也在被这个时代所改变。不敢清除临淄的世家,甚至于还是在焦杰完全把控的青州。对于其他州城,焦杰更是绝不敢向世家整体宣战。但是他会打碎此地的棋盘,然后让更多的人,上台下棋,分一杯羹。有世家下去,就有世家上去。就如同曹操在徐州屠城的时候,徐州陈家就投靠了曹操,从而成为了后来魏国的新世家。而很多偏向陶谦的,则成为凄惨尸骨。因此,对付东郡世家。将所有偏向曹操的,尽全力剿灭掉。这就是最后焦杰交给陈到的任务。青安军既然要突东郡,就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机动性。那这样,攻城方案就不太理智。最好的办法就是游击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陈到听到传令兵送来的消息,斟酌了一下,沉下心来。他知道主公的计策是很好的,这样不但能让自己麾下青安军劫掠很多东西,获得很多财富,也能震慑东郡的世家,还能给目前东郡造成一定的压力,甚至于影响目前在宁阳的曹操。那主公便可埋伏曹操了。只是微微一想,陈到就想到了很多,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他还是看向传令兵道:“主公之意,我已知晓。末将会按照主公军令执行,不过还请回禀主公,若我发现攻城良机,还是会攻城的。”
传令兵没有对陈到提出别的要求,只是说道:“主公说了,小心荀彧,也小心曹仁。他们或许比戏志才,更狠一些。”
比戏志才更狠?陈到心中凛然,有些吃惊。戏志才火烧汶阳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陈到心中微此次突袭东郡做了评估,心想自己必然要听从主公的指令,对荀彧和曹仁严加防范。初平三年正月初八,在陈到麾下青安军已经休息了很久之后。青安军趁夜出击。……热闹的濮阳城随着夜色的到来,逐渐变得平静而萧冷。不过相对于以往,却仍然显得更有烟火气息。新年的气氛在东郡的治所驻地城池内,显得还远远没有过去。正月十五之前都是年节。在如今没有农忙的北方来说,显得更为清晰。濮阳城,县治之中。深夜之中,室内仍然点着油灯。荀彧的目光有些凝重。在他的手边,有很多的折子在等着他批阅。有东郡的民生大事,也有战事。关乎于主公在前线的战事,他们都已经清楚了消息。按照荀彧所言,主公最好要撤离到东郡。但主公却以如今麾下大军并未完全失败为因由,没有离开宁阳。荀彧知道,主公是不想将兖州让出去。此时东郡的消息已经传给了冀州袁绍,但根据袁绍那边动向来说,明显还要过了年节之后再行前来,没有立即动兵的意思。这让荀彧有些心中不安。焦杰的行动到目前为止,也不过两个多月而已。但从焦杰目前所做的所有事情来说,荀彧感觉到,兖州恐怕危险了。室内。曹仁从外面走进来,看向荀彧道:“军师,怎么还不休息?”
荀彧看着曹仁,笑道:“子孝将军不也是没睡吗?深夜到来,不知子孝将军要做什么?”
曹仁将手中的信件递给荀彧,道:“才来的消息。”
荀彧将信件拆开,目光扫掠过去,目光坚毅,摇摇头,抬头看向曹仁道:“主公的意思是,他完全失去了青安军的踪迹?”
“是的。”
曹仁的目光凝重的如同外面寒夜一般幽冷。“青安军消失了。麾下斥候打探了许久,无论是汶阳还是目前焦杰所在的别处,都未曾发现青安军的身影。”
“那?”
曹仁将另一封信件递给荀彧道:“这是东平国的细作传来的消息,东平国进入了一些骑兵,大概数千人,但是行踪很是隐匿,他也是偶然得知。”
荀彧的身形有些颤动,捋胡须的手都不由得有些停滞下来。“青安军?”
“恐怕是了。”
曹仁的目光幽幽。该来的总会来的。“青安军仅凭骑兵,难道要破我东郡?”
荀彧有些不敢相信。“这说不好。”
曹仁双目中没有戏谑之色,道:“但青安军如此一来,我便难以脱开身前去援助主公。”
“不。”
荀彧想了想,道:“你需要去。”
“为什么?”
“青安军若想攻城,无需子孝将军亲自应对,我可以应付。”
荀彧的目光冰冷,道,“但是若青安军的目的本就是威慑将军的出兵,那恐怕……”“主公有难。”
“他们,或许要总攻了。”
“这不可能!”
曹仁霍然起身,目光盯住了荀彧。“骑兵不在,他怎么敢?主公,也并非必败无疑。”
荀彧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寒芒,道:“或许我说的是错的,但有我在,东郡就安然无恙,但子孝将军,是必然要去帮助主公的,不然主公有难,我等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