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都过去了...” 想到这里,莎瓦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 至少现在的生活还很好,不是么? 两个六十的老人独自在家里,少了儿子的帮忙,许多的活计都变得很艰难, 若不是平时有村里的老少同乡帮衬,再加上多年农活干下来,两个老伴儿都有一身还算硬朗的身板儿, 两个老人恐怕连吃饭都成问题。 不过现在黛达来了之后,这一切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就在女孩能够下地走路的时候,她就向莎瓦说过想要帮他们打下手,可是莎瓦拒绝了她,理由是她刚刚能下地走路,她怕繁重的活计会让她伤口复发。 不过又过了一个礼拜,当女孩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莎瓦这次也没有理由拒绝了, 因为女孩已经用轻松的提起自己两人都要磨蹭来磨蹭去才能搬动的石磨证明了自己的强壮, 这一次莎瓦同意了。 而且莎瓦心中也在暗暗高兴着, 黛达虽然穿着一身亚麻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她的力气却能够轻易的做到许多她们要花费很大力气才能完成的活儿, 而且到了六月中,家家户户都要开始忙活收割谷物的事宜了, 这是一个农村家庭一年中仅次于播种的大事情, 山间的天气多变,往往这一刻还是晴天,下一刻又会乌云遍布, 有两个儿子在家的时候,他们自然不用操心这些事儿,可是儿子跑出去打仗了, 为了艾欧尼亚的事儿,他们即使再怎么不愿,口中骂咧没完,心中却默默的认同, 在国家的危亡面前,这点儿农活也算不上什么了。 本以为今年需要靠邻家的小伙子帮衬,没想到黛达一来便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割稻谷?她手脚灵活,那把子架势老两口一眼就能能看出是个熟手, 装车?她也能轻易的将有一人多重的稻谷穗抬上板车轻松装好, 这个效率比她两个儿子在家的时候还要高的多。 以至于两个老两口突然闲了下来,亚撒每天都能偷摸着偷懒一下在树下坐着喝两壶酒, 莎瓦也能腾出些时间来忙活家务, 不过黛达这样辛劳,莎瓦也不是没有劝过她,可是每次劝说,女孩却总是笑着应付过去,转头却继续自顾自的忙活。 而且大半个月过去,莎瓦发现,女孩不止在农活上是一把好手,在家务上也是有声有色, 许多莎瓦没来的及做的,转个头的功夫女孩就悄摸的上手干完了, 以至于许多邻里乡亲串门时都夸赞莎瓦有了个好女儿, 还悄摸摸的私下里询问女孩年龄几何,是否有了婚配,自家有个年龄正般配的小子... 不过对于这些,莎瓦表面笑呵呵的,却都找借口应付了过去, 这样好的女孩,她才舍不得她呢, 再说了,即使是要找,自家两个小子还没有落定终生呢,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当然,这些小心思只不过是在脑中打了个旋儿,就被她压在了心底, 黛达越是表现的好,莎瓦就越是离不开她,心里也就越是复杂———— 她终归不是自己的女儿,虽然她说她忘记了从前的事儿,可是若是有一天她想起了,到时候以她诺克萨斯人的身份,或许还会有许多的变故, 甚至... 莎瓦不自觉的想起了那天在那个无名的山中隘口,看到的横尸满地的场景, 也正是这个场景,一直在提醒着莎瓦,这个女孩是一个手染鲜血的人,甚至她手上其中的一分或许就是邻里乡亲家某个小子的血。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这儿,莎瓦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时候亚撒已经在屋里喊着她的名字了, 黛达也卸下了稻谷,喂好了两头牛,正在舀着水清洗, 莎瓦便放下了心思,招呼着黛达进屋用晚餐,一家三人,伴着饭菜的清香与夜晚的虫鸣,让这个夜变得更加漫长而美丽。 而在距离他们很远一路向西边的山外, 诺克萨斯大营 巡逻兵卒的火把偶尔会在营帐的帆布上落下一点光影,铁甲之间相互摩擦发出的“夸夸”声,与火把燃烧的呼呼声,以及偶尔响起的马蹄声,似乎就是整个大营的旋律, 就在这样的一个角落,一个寂静无声的营帐中, 一个盘腿静坐的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营帐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灯火,也没有半点声音。 唯一的光芒便是男人睁开双眼时那一抹逐渐褪去的灰色光华, 并不明亮,也没有逼人的气势,可只是平静的看去,也会让人没来由的感觉到两股战战,不过———— 好在没有人看到。 “三个月了...” 尤里安轻轻开口出声,低沉的声音在营帐内回响,带着一抹淡淡的唏嘘感叹, 眼中余晖如同星辰坠落一般消失,就在这一瞬间,营帐的角落,放置着烛灯的灯捻突然无风轻摆,一缕淡淡的细烟自灯捻处徐徐飘起,下一刻,纤细柔弱的火苗儿缓缓燃起,将光芒投射到营帐的每一个角落,也投射到了他的脸上, 平静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墨色的及耳短发,干净而利落, 盘坐在软塌上,一身红黑色的软甲,一柄长匕跨在腰后,一柄连鞘长剑横在腿间。 “呼——”下一刻,长剑凭空飘起,尤里安的身影也随之而起, 长剑下落,落在了他的手中,下一刻,一抹淡淡的灰色光华自剑鞘一闪而逝, 尤里安看着剑鞘上的古朴纹路,嘴角不自觉的轻轻扬起,眼睛越过剑鞘落到刚刚燃起的烛灯上, 手指按捺不住的轻轻颤抖着, “我已经等不及了呢...” 三个月的时光,足够让尤里安那颗不安分的心变得平静, 只是平静之下并非是淡泊寡欲,而是更深层的压抑, 他压抑下了这颗渴望功勋的心,深藏在营帐之中,除了饮水进食外从不外出,每日听着战争的号角沉心冥思,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实力在无声无息之间悄然增长, 地牢试炼得到的空间符文碎片让他体内的魔法能量庞大而淳厚,难得的静心冥思也让他的精神力量恣意疯涨, 尽管他足不出户,可是那扩散开来的精神力量依旧如蛛网一般展开,无声无息的收集着战争的讯息。 也让他知道,就在这禁闭的三个月里,杜廓尔统帅的诺克萨斯队伍与艾欧尼亚人新成立的底抗菌(...)进行了数场不大不小的战争, 双方各有胜负,战线也一直维持在当初诺克萨斯人败退后建立的防线上, 这个结果对于艾欧尼亚人而言算是一场胜利,可是对于诺克萨斯,尤其是在许多人瞩目下刚刚执掌权柄的杜廓尔而言,却并不是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不朽堡垒已经传下了几道谕令,要求取得拿得出手的战果,那些站在杜廓尔身后的贵族元老们也有些焦急,三个月的时间派出了不少波人前来, 营地中私下里也有不少人小声议论为何在从其他各省的部队中调集了数万人后却依旧只取得了这样的战果, 甚至有许多人抱怨这样的结果还比不上斯维因统领时期,那高歌猛进的情况。 可是杜廓尔却似乎对此没有半点察觉一般,依旧做着不温不火的事情,修筑防御工事与永驻城堡,搜取物资,维护着诺克萨斯人控制下地区的稳定, 似乎真的如同许多人说的那样,准备打一场持久(PB)战。 可是尤里安却知道,杜廓尔并非是无动于衷,他能感觉到盘踞在诺克萨斯营地上空那愈发凝聚的威势, 或许一场大的动作就在不久之后,到时候,积蓄了数个月力量的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必然再掀起一场大战。 不过这些决策上的东西暂时还不是尤里安有权涉及的, 眼下对他最重要的,只有对任务与功勋的渴望, 他的心就如同出笼的囚鸟一般,渴望着蓝天飞翔。 尤里安平静的将长剑束在背后,下一刻身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灰色光华,整个人消失在了营帐之中,就在他离去的瞬间,烛灯也突然熄灭,营帐中恢复漆黑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