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码头之后, 尤里安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与同样身负押送任务的诺克萨斯人一起在旁边聊着天等待着———— 当然,更多的是他们聊,尤里安在一旁静静的听。 他们这伙人连同俘虏在内约莫有三四十人,有的是和他一起从艾欧尼亚出发的前线士卒,有的却是在半途停靠的港口登上战舰。 而被押送俘虏的身份也各不相同, 有的是来自艾欧尼亚,恕瑞玛的战争俘虏,有的是各个城邦俘获的敌国间谍,还有的是犯下了重案的囚徒。 尤里安要与他们一起等待帝国军部的指令文书,才能决定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这一伙人单独处在码头的一个角落,周围有两队卫兵专属卫兵负责他们的警戒工作, 码头上的人,不论是小商贩,还是劳工、乘客,都在看到那些带着枷锁的俘虏之后,知趣的没有选择靠近。 如果有人试图靠近,警戒的卫兵二话不说便会抽出武器将他们掀翻在地上,若是有人死心不改,甚至会直接将其处死而不需要承担任何的责任。 这就是诺克萨斯的规则,遵守的人会过的很舒服,居心叵测的人却会觉得苛刻残暴、毫无人性。 但是即便如此,也无法完全杜绝“有心人”的不断尝试。 对于那些人,这些经验老道的卫兵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卫兵队长一声令下,几个人便被提溜出来推倒在了地上,然后迎接他们的便是拳打脚踢,还有两个人被直接处死, 惨叫声、告饶声和飞溅的鲜红让码头上的人不由得离他们这伙人更远了一些。 不过从始至终,尤里安这群人都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人插手。 尤里安知道, 那些人中或许真的有无辜的人,但是绝大多数都是被符文之地的各个国家城邦或势力招揽的炮灰, 他们通常是流浪汉、鳏夫或是一些穷的活不下去的人,被一笔小钱收买诱惑,冲上来试探诺克萨斯人。 而真正的间谍,只会隐匿在人群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以尤里安多年的经验,只是轻飘飘的瞥了人群一眼,便能看出端倪。 但是他却并没有在意,只要不是梅目这种层次等级的人,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区别———— 都是炮灰。 一行几十人,在码头等了近半个时辰, 这期间,码头上的人来来往往,有人离开,有人来到,中途还有两艘战舰停靠。 一直到下午一二时,他们才等到了一个穿着校官服饰的军部人员带着两队卫兵,穿过了人群来到他们面前时, 这个时候,码头已经冷清了不少。 “少校海德里翁·古兰斯。”
这是校官的名字, 在简单的说了两句之后,他没有半点废话,向卫兵与尤里安等人出示了身份证明,然后便从黑色军服的中拿出一封文书开始下达指令, 在他的命令之下,尤里安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先后离去, 到了最后,这里只剩下尤里安、梅目、恩里科少校和他的卫兵们。 “尤里安士官。”
校官低头看了眼文书,瞥了眼一旁双目无神的梅目,最后看向了尤里安,开口道。 “是的长官。”
尤里安立正站好抬手行礼。“血色精锐代号十二军士官尤里安向您报道。”
海德里翁冲他点了点头,然后道:“奉帝国军部之命,你与艾欧尼亚犯人梅目·约曼·特曦随我一起行动,直至将犯人梅目交由诺克萨斯行刑官德莱文将军为止,收到命令后立即行动不得有所延误。”
“是!”
面对命令文书,尤里安没有半句废话, 而他的这副模样也让恩里科满意的点点头, 轻轻冲一旁的副手示意一下,两队卫兵立刻以三人所在的中央摆成了一个圆阵, 而后海德里翁转头看向尤里安,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放轻松,士官。任务虽然很重要,但是这里是不朽堡垒...让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是。”
看着恩里科迈步向前,尤里安托住梅目的手臂,跟在了一旁。 “我听过你的名字,从我的伯父那里。”
海德里翁的话让尤里安眼神微微一动,保持了沉默。 走在前面的海德里翁没有回头,在卫兵的拱卫之下,步伐不疾不徐,每一步都保持着平稳的节奏, 从他的名字和他表现出的风度,尤里安能猜测到他是一位贵族,而且从那句伯父来看,他应该是帝国的那位“古兰斯”将军的侄子。 在帝国的开国贵族家族中,古兰斯一直占据很重要的一个地位,他们根须遍布诺克萨斯的军政各界,地位与斯维因家族等同,大统领达克威尔曾经数度称赞他们为帝国柱石。 但是与几乎尽没的斯维因家族不同的是,他们虽然是贵族派,但更是不折不扣的皇权派,历朝历代,每一次政权更迭几乎都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也因此, 在帝国近千年的风雨里,古兰斯家族一直饱受信任、长盛不衰,牢牢把控着帝国的三个满编战团,是绝对的实权派。 从这样一个庞大家族的家主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尤里安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别紧张,”迟迟没有等待回应,海德里翁转头瞥了沉默拘谨的尤里安,笑了笑说道:“伯父也是从达克威尔大统领那里听到的,说是杜克卡奥将军门下出了一个与刀锋之影不相上下的天才刺客,还勾走了杜克卡奥家的大女儿。”
海德里翁的话带着淡淡的羡慕,却让尤里安脸颊抽了抽,心中默默无语, 这事儿怎么会传这么远。 “呵呵...”海德里翁似乎看出了尤里安的尴尬,轻笑着道:“杜克卡奥将军可是帝国的重臣,他的女儿卡特琳娜更是成为了帝国第二个女将军,你和她的故事早在几月前就传遍不朽堡垒了,大统领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听到这个答案,尤里安有些沉默,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历时八年,自己在诺克萨斯有了些许名声,甚至还传到了大统领的耳中,但是这些却不及“杜克卡奥家的卡特琳娜的男友”这个声名传的快, 这让他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