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安回来了。
在红日从海平面下升起之前,他回到了秘社的驻地中。脸上的表情亦如之前一般平静中带着沉默,但惊喜的没有了之前的消沉,却多了一点笑容,主动与芮尔、加布里埃尔见面时说了些问候的话语。
对于这一点,加布里埃尔很开心。他独特的感知力告诉他,从前的那个尤里安已经回来了,找回了去往恕瑞玛之前的那个他。为了庆祝,加布里埃尔兴奋的为尤里安与芮尔准备了一些吃食,亲眼看着他们全部吃完才兴冲冲的哼着小调离去。
但不知为何在放下了碗筷后,望着坐在房间椅子上握着一柄带着锯齿的匕首轻轻摩挲着的尤里安,芮尔却觉得自己好友这次错了,
也许,那个尤里安并没有回来,只是被巧妙的隐藏了。
“尤里安,她…是谁?”
犹豫了半晌,芮尔觉得,不论是以追随者的身份,还是好友的立场,她都不应该任由男人继续这般下去。
“一位很好的女士,是一个很值得尊敬的人。你……在害怕他?”
尤里安微微抬头,看了芮尔一眼,在那金红色的眼眸中,他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害怕,笑了笑问道。
“不!”
芮尔倔强的摇摇头,她才不会承认昨天在大厅中第一次见到乐芙兰时,心中不自觉想起的竟然是学院地下碰到的那个极度危险的女人,
可很明显的是,乐芙兰并不是那个女人,不然不用芮尔察觉,尤里安就一定会先说出来。
但当着尤里安的面,芮尔却也知道她的心思被人察觉,随即有些气弱的说道:“只是觉得她…很神秘,又很危险。你不知道,在你随她走后,秘社里的人对于她的身份讨论了许多,有的人认为她可以被利用,但有的人却觉得她很危险,或许会坏了我们的大事情。”
“女士不是那样的人。”
尤里安下意识的反驳一声,想起昨夜在那古堡房间内发生的事,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芮尔察觉到了这突然转变的气氛,眼看尤里安好半晌不出声,不由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之前的事让你们担心了,之后不会了。谢谢你,芮尔。”
收起匕首,缓缓站起身,尤里安想了想开口道:“还有其他人,我也会一一道谢的,感谢他们对我任性的包容。嗯…偷懒了这么久,现在,我想我也应该振作起来,为了联盟的事奉献自己的力量了。”
推开房门,走出房间,尤里安如一抹清风消失,只留下芮尔一人蹙着眉头,在心中反复的问道:“真的…没事了么?”
“真的没事了么?”
几分钟后,这句话就在另一个地方被另一个人问起,
面对问出他的斯维因,尤里安脸色平静的回应道:“是的,将军。感谢您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包容,尤里安会在之后的日子里,以十倍的精力投入到联盟未来的一切战斗中。”
“很好。”
深深看了尤里安一眼,斯维因沉声道:“你一直是我很看重的人,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很危险,有可能遭遇突然的袭击,亦有可能面临突然开启的计划,你能在这个时间点找回状态,这对秘社乃至联盟来说很重要。”
冲着身后招招手,角落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孩,
“她叫因芙提娅,是奎列塔女士的副手。女士的身份不宜频繁出入这里,便留下她负责情报之间的传递,”
“那位奥法之拳出身的乐芙兰女士指定了你,我与奎列塔女士也认同你,那么因芙提娅就是你的下属,再加上…芮尔一起,你们三人组成一个临时小组,专门负责联盟内消息的沟通与传递。”
斯维因凝视着尤里安道:“比起做护卫,这也算是你的专长了。刺客世家出来的人在帝国一直都是情报方面的好手,不知道你的技艺有没有生疏?”
“请放心的交给我。”
尤里安低头行礼道“属下一定不负重任!”
“嗯,下去吧。去和因芙提娅熟悉一下,顺便把我的委任告诉芮尔。”
“是。”
尤里安离开,
带着因芙提娅一道,
两人穿过了大厅的走廊,七拐八拐走到了拥挤的休息区,
眼下正是白天,秘社的人大多都在外执行任务,走廊上一片安静,
转过一个转角,沉默了一路的因芙提娅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你。”
“嗯?”
尤里安停住脚步,回头望去,这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一头黑色的齐耳短发,一身罩身的褐色袍子,看起来十分稚嫩。
“我知道你。”
面对尤里安的注视,因芙提娅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道:“…奎列塔将军很信任你,准许我听从你的一切指令。”
“哦…”尤里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后,回身要去推面前的门,却被因芙提娅的话制止:“你不该说些什么么?”
“嗯?”
尤里安不解回望,看着他这般模样,女孩娇小的脸畔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敌视:“若不是你,将军就不会察觉到斯维因将军的存在,也就不会直接找上门来,参与进这么一个危险的联盟中来!”
“你们现在在做的和即将要做的事,很危险。很可能会将所有人都拖入万劫不复的冥域,你……”
“我知道。”
“你知道?”
牙关咬紧,因芙提娅感觉自己瘦小的胸膛内有一股莫名的火焰在燃烧,她十分愤怒,既对尤里安的回答,也对那表现出的好似浑然不在意的态度。“既然你知道,为何不阻止她…将军?你知道将军有多信任你么?”
“她说,你像极了一个男人。”
“诺克萨斯之手的德莱厄斯将军是吧?”
“!!!”
因芙提娅愣了一下,旋即就是更大的怒火,因为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尤里安已经转手推开了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留下因芙提娅自己,以及一句话在耳边回荡:“可…这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