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林月正打算休息时候,管家带着一脸为难来通报说林咏鹤求见。林月披着外袍,“人找到了?”
管家点头。林月笑了:“你让他去偏殿稍微等一下,我换一身衣服就来。”
这人一找到,就迫不及待来邀功,真是一刻都等不了。林月也是知道林咏鹤的性格,倒也没有让他失望,一时半会,也耽误不了时间,就顺着他的意思,让他高兴高兴。林月换好衣服,就看到林咏鹤左立难安在偏厅里等她。她一进来,林咏鹤就从座位上起来,脸上带着求表扬的表情,还把原本坐的好好的人给提了起来,那人原本正在喝茶,被林咏鹤提得猝不及防,整盏茶都倒在身上。他皱了皱眉头,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老老实实被林咏鹤提着。林咏鹤整个声音都是飘得:“林月,林月你看就是他,就是他,我把人给你找到了。”
林咏鹤一脸大狗狗今天很乖巧,表现很棒棒,快来夸奖我的表情,让林月实在没有忍住,拍了拍他的头:“表现的很好,做得很不错。”
林咏鹤浑身僵直。林月也觉得自己有点越矩了,这样的行为确实有点不妥当。林月刚想说什么,林咏鹤突然一人蹦的老高,兴奋不已拉着那人的手,脸上和眼睛都在发光发亮:“你看到没有,你看到了没有,她夸奖我了,她夸我了!她还拍了我的头!”
林咏鹤围绕着整个圈,转了一圈又一转,这话重复好几遍。说得林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林月:“……”林月转头打量着那人,那人不安的拉了拉衣服,紧促站在那里,低着头。一身农民表准打扮,黝黑,脚脖子上还有下地的泥浆,这种天气下地?身上的棉衣有点老旧,看起来并不是很保暖。好在南方的冬天,并不是那般寒冷,要不然他这衣服真的过不了冬。“叫什么?”
“沈青云。”
沈青云?“原来你叫沈青云啊,这名字好,这名字一听就有那书生味,平步青云,好名字,好名字!”
沈青云苦笑,他把手往背后藏了藏。林月扫了一眼,断了一指,看那伤口,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被人斩断的。大祁有规定,身残者一律不得参加科举。“月月他叫沈青云。”
林月被林咏鹤吵得有点头痛:“我听到了。”
“你快告诉月月你会画舆图,还画得很好。”
沈青云抿了抿唇对着林月道:“县主,小的家中妻儿还在等小的回去,小的可以……”林月问:“你会画舆图吗?”
沈青云摇头。林咏鹤见他摇头,当下就急了,“你明明就会画舆图,怎么摇头呢?你明明就会!”
林月:“你可知帮我画舆图,每个月月俸会有多少吗?”
沈青云依旧摇头。林咏鹤立马道:“我们月月很有钱的,对人很大方,她给戏子都二十两起步,你要做得好,我想也能值这个价钱!”
一听二十两,沈青云的神情多少有了变化。林月:“没有那么多,主要还得看你画功如何,舆图精细程度。低价五两,包吃包住,画舆图所有开销一律由我承担。一月交稿,若是合格,下个月月俸双倍。”
沈青云明显很心动,他眼底拒绝已经消失了。“我能回家吗?”
林月:“能。只要不妨碍工作进展,你天天待在家中都没有问题,但是,要是一个月后交出来的稿子随意敷衍,你不但没有月俸,还得赔偿这个月所有的花销!”
沈青云又问:“何为敷衍,何为认真?”
林月:“态度会呈现在你交给我的舆图上。所以,你到底会不会画?”
沈青云:“我若是会画,我可以预支月俸吗?”
“可以!不过,你得写欠条。我借你五两,无需利息,月俸那日抵消便可。”
沈青云一听借条,他又开始犹豫了。“你放心条款上,白纸黑字我会写的一清二楚。”
沈清云:“麻烦你提供笔墨纸砚。”
都不愿林月开口,管家就已经把笔墨纸砚准备好了。沈青云拿起毛笔来,顿时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都改变了,他好似许久未拿笔,起初略微有点生疏,后面越画越流畅。很快一张宣纸上,出现了一个村庄道路图,东西南北,上下左右,都描绘的清清楚楚,路口上的特殊标志都画了出来,村里的溪水流向,溪水中游有个特别大的石头,他都画出来了。林月很是满意点了点头。林咏鹤一看:“我知道这里,这个村我去过一次,对对,就是这个林子,林子里面我记得不少枣子树。”
沈青云夸奖道:“公子好记性,确实我们村都会在自家地里种上一颗枣子树,鸟儿爱吃。鸟儿吃饱了枣子,就不会吃我们地里的食物了。”
林咏鹤洋洋得意。林咏鹤又指了一处:“这个地方我也知道,我还去过两回,往这条路里面走,有一条很宽的溪水。”
沈青云道:“我们村这条小溪,便是公子口中溪水分支出来的,这溪水名唤……嫂子溪。”
林月这下来了兴致:“为何?”
林咏鹤又表现的积极:“我知道,我知道,以前有个嫂子在这里面洗澡,被他小叔子看到了,所以称作嫂子溪,嫂子洗。”
林月:“……”沈青云点了点头:“确实由着这个典故而来。”
算了,村民取名一向很胡来。林月夸奖看着林咏鹤:“你倒是知道不少?”
“那是当然,想当年我陪不少……”姑娘,这二字被他及时咽了回去:“友人,一起游山玩水,整个河海我没有一处不知道的。”
“都去过?”
林咏鹤用力点头:“都去过,都去过。你随便说一个地方,我都知道在哪儿。”
林月颔首:“既然如此,你这两天回家准备准备,过几天陪我出去走一圈。”
林咏鹤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这还是林月第一次邀请他一起出去。以前他怎么求,怎么死皮赖脸,林月都不怎么愿意跟他一起出门。有过两次,还都是为了茉莉花茶的事情。林月对着沈青云道:“你回去也去修整修整,准备一下,过两日跟着我一起出门一趟。”
一盆冷水从林咏鹤的头上浇了下来。“原来你不是单独约我出去啊,我还以为我们可以单独在一起。”
林咏鹤语气里别提有多失望了。林月笑道:“你可以不去。”
“去,怎么不去!就算有人,你也是先约的我。”
沈青云这时候开口了:“县主你答应的五两银子。”
林月看了画一眼,点了一下头,雪儿立马去准备。这种欠条,借条啊,她做多了,也熟练了。很快一张条款清晰合理的借条出现在沈青云面前。沈青云拿起来确认再三,没有发现里面的有任何错误,签名画押。林月这才拿出五两银子放在他手上。“我很期待沈先生的作品。”
沈青云对着林月深深行礼,跟着林咏鹤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