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余初浑身疲惫,像是在泥潭中奔跑了一夜,往事像是影子一样挥之不去,她越拼命的往前,越是徒劳,越是疲累不堪。余初洗漱完,便到了午饭时间。饭桌上,杨正础有意无意的试探:“小初,昨天晚上玩得还好吧,小艺没有欺负你吧,要是有什么,你跟叔叔说,叔叔帮你教训她。”
余初笑着说:“没有,昨天玩得很开心。”
杨子艺本来还是期待着余初的回答,言语间若有似无的偷看她,但是余初话里话间,像是有意避开他,只字未提他,甚至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像是做实她昨晚的言语,无视他这个人,和无视这一切,像是完成一项任务一般,眼里带笑,语言里说着欢喜,内心里不带一点情感。杨幼仪没好气的说道:“哥哥能怎么欺负他,她回来,哥哥还帮他收拾房间,对她着实够好的了,我都没有这待遇,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杨正础看着杨幼仪这么咄咄逼人有些不高兴道:“好好说话,这么阴阳怪气谁教你的,在学校老师就教了这些,那干脆别学了。”
杨幼仪嘟囔着一张嘴,刚要反驳,余初夹起餐桌上杨幼仪最爱吃的红烧肉,解围道:“你经常在家,房间又不乱,不用怎么收拾,再说了,不是有妈妈经常给你打扫着的吗。”
“来吃一块红烧肉。”
余芳示意杨幼仪不要说话了,免得大过年的惹你爸爸不高兴。杨幼仪气鼓鼓的,夹起碗中的肉,艰难的嚼着,看着余初的眼神冷冽了三分,心里十分不满:“凭什么啊,我才是您的女儿,凭什么这么护着她,还这么说我。”
杨正础又道:“总之小艺脾性就这样,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看在叔叔面上,别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无人管教惯了,惯得无法无天,其实本性不坏的,他其实也挺喜欢你这个姐姐的,只是嘴硬罢了。那天听说你要回来,他嘴上不说,但是他偷摸摸得给你收拾房间来着。你们只是相处的时间少,趁着这个年,你们多相处相处,你们会合得来的。”
杨子艺一脸没好气的说道:“我用不着你在这里帮我装好人,我人就这样。”
余初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杨子艺,心里充满了疑惑,原本以为是余芳帮她收拾的房间,没想到是他。杨正础瞪着杨子艺道:“你还有脸说。”
余初在杨家相安无事的住了几天,她大多时候也没什么事,就是宅在自己的房间里打游戏,偶尔被赵晨微约出来闲逛,真是无聊至极,元宵一过,便借机离开了杨家。回肯德基店上了几天班,眼看也差不多开学了,询问了下辅导员学校的情况,便收拾好东西,前往了回学校的旅途。路途中新年的喜庆的余韵未消,沿途两旁都是喜气洋洋的中国红,余初拖着行李回到了学校,学校还是冷清的,但是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返校了,余初来的算是挺早的,甚至连学校的食堂还没能正常开放,余初只得每次都出校园找吃的,有时候觉得麻烦,干脆吃些零食解决得了。很快便迎来了2019年的开学!沈舟鹤一早便发来信息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去接你!”
余初斟酌了下说:“我已经回学校了。”
前几就已经回学校了,没跟他说,怕他问东问西的,都是她不太好回答的问题,便没有告诉他。“好,那我明天去找你。”
没想到第二天沈舟鹤一大早便给余初发了信息,说到她宿舍楼下了。余初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才看见信息,便匆忙的从床上爬起来,电话打了过去,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余初问:“你怎么敢给我发信息,我都没看见,我没回你可以打电话的。,你还在吗?”
沈舟鹤说:“怕打扰你,睡觉。”
“在。”
余初三两下收拾好自己,便匆匆下了楼,在正门口看见了,站立如松的沈舟鹤,余初只出来一会便要冷得瑟瑟发抖,七倒八歪。而沈舟鹤纹丝不动,像是人形立牌,连凛冽的寒风,也没能吹到他半分。着一身黑衣,清俊的面庞,与这冰天雪地相得益彰,看着又让人暖到格格不入。余初本来冻得麻木的五官,都能感觉到辛辣,尤其是眼睛,竟然有些灼热了。余初看着痴迷,明明寒假这么久,分开这么久,也并不是很想念。如今人就在眼前,却感觉思念像熔浆一般蓬勃而出,想到眼睛都被灼伤,真奇怪。沈舟鹤看着她良久不动,展开双臂邀请。余初如梦初醒一般,飞奔的扑了过去,抱了个满怀。余初抬头看着他,下巴抵着他的胸口问:“你等多久了,等不到我信息,你就打电话啊,你站在这里傻不傻。”
说话间,还一下一下的用脑袋蹭着他的脖颈,像是一贯的伎俩。见沈舟鹤不说话,余初推离了他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睛问:冷不冷。”
边说边顺手去拉着他的手,捂在胸前,自己试探。沈舟鹤刚想说:“没…便被余初打住了,她抓着他的两只手放在自己左右两边脸颊上,冰得自己一激灵道:“还说没,都凉透。”
余初就这样用自己的脸给沈舟鹤暖手,沈舟鹤呆呆的看着她,眼睛里像是又星光在闪烁,照得余初有些不适。余初抽了抽嘴角,问:“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沈舟鹤才错愕的,撇开了头。只是一瞬间,余初放下他的手,双手伸上前,合住了他的脸,把他的头正正的摆正自己:“我都看到了,才躲。”
余初作恶的心,变成了静静的欣赏,沈舟鹤这张脸是玉瓷雕刻的吧,果然一个多月的时间真不算短,眼前人都要模糊了。余初换上他的脖子,直白的问他:“想我了吗?”
沈舟鹤睫毛上颤着水珠,随着他眼睛的的闪动而跳动,已经心猿意马,但是嘴巴却咬得死紧,就是不说话。余初气馁,触不及防的往他左边脸上亲了一口,紧接着道:“这边也要。”
顺势又往他又便脸上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松了口气,直直的看着他道:“我可太想你了。”
余初在沈舟鹤面前,从来不加掩饰自己的喜欢。这个时间段,学校里来人还不是很多,当是也不是没有,一个路人的经过,打断了一场绵长的拉扯。余初双手快速的的收回,退后了两步道:“找个地方说。”
他们选了学校的一家餐馆吃饭,余初忙着跟辅导员办理实习的手续,手机不离手,顾不得吃饭,也不得他。沈舟鹤看着她问:“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
显然余处心不在焉,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沈舟鹤有些不高兴了,按住她操作的手道:“吃饭,吃完饭再聊。”
余初看着他,刚想要反驳,抬起头还是没忍开口,她后知后觉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沈舟鹤欲言又止,问了别的:“你要去实习了?”
余初吃了口饭,点点头,表示默认。沈舟鹤有些不满:“你怎么没告诉我。”
余初轻笑:“我以为你知道呢。”
沈舟鹤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余初放下筷子,郑重其事道:“现在知道了,所以你再学校要乖哦。”
沈舟鹤反驳:“你才应该要乖。”
对于余初他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即便现在在一起了,他对她还是知之甚少,去哪里不说,现在是实习了也不说。方知洲曾经提醒过他,余初比你大两届,现在在学校什么都好说,要是出了学校呢,你们分开呢,你还管得住她吗?再则她那性子会安分守己吗?他当时多少有点自信的,如今是他始料未及,却是别人早就确定的,他开始有点不安了。沈舟鹤问:“你去哪里实习,实习单位找到了吗?”
余初道:“南城晚报,离学校比较远,所以我要搬离学校,出去租房了。”
沈舟鹤道:“那我跟学校申请外宿,跟你一起住。”
余初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像是谈论天下大事一般庄重,就忍不住笑了:“你不上课了。”
然后点了点他的鼻梁,宠溺道:“小朋友。”
沈舟鹤抓着他的手,满脸不高兴道:“不要叫我小朋友,你只不过比我大两岁而已。”
“可是,这位大人,你还没到19,姐姐已经20出头了,等你什么时候长到20岁,我就叫你哥哥,怎么样。”
余初总是能扯出一大堆不正经的话,打乱他所有的计划,一起住的愿景又被搁置了。学校正式开学,三大的学生到学校报个道,也陆陆续续的赶赴实习单位。沈舟鹤翘了课来帮余初搬家,被余初念到了一路:“都让你别来送了,你还翘课来送我,你知道你们的辅导员有多难搞吗,他在学校的外号可叫鬼头痛!鬼难缠,最爱记仇了。你还明目张胆的翘课,要是他秋后为难你,怎么办,气死人了。”
沈舟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安慰她道:“没事的,他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车开了有二十多公里,穿过大街道,栋栋高楼,开始进入居民区,开进了百本庄园小区,比较老旧的小区,但是设施齐全,治安很好。余初的行李不算多,两个箱子还有被子,其他没有用的东西或者是比较难带的东西,在学校的时候就已低价变卖给了有需要的学弟学妹了。还有她养了快三年的两条极为漂亮的草莓鱼,送给了沈舟鹤养,她现在算是孑然一身了。沈舟鹤把鱼捧回宿舍的时候,还被方知洲调侃:“她这是让你睹物思人。”
沈舟鹤没有反驳,看着两条游来游去的小鱼,心情都变舒坦了,还是不是用水草去逗玩。方知洲看着他无所适从的样子,提醒道:“不是,我说你会养吗,你这样搅和,怕一下子就死了,跟你说。”
沈舟鹤才后知后觉的的放下手中的动作问:“怎么养?”
方知洲被气道无语:“你问我,难道是我女朋友送的,你问她去啊!”
方知洲气到叹气,不断的摇头:“我cao,我发现你恋爱后,智商降为零啊!你完了。”
沈舟鹤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道:“这周的作业不打算给你抄了。”
方知洲,立马拱下脖子,双手合掌,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智商为零,行了吧。”
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抱怨:“我tama要是知道计算机专业这么难学,我死都不要选这个专业,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也就算了,我根本找不到对象,而且还有你这个无情无义,重色轻友的同学,拿作业威胁我,这和断我生路没有区别。”
“才一个学期,我已经发现我严重掉发了,不会几年后同学聚会上,那个地中海,寿星头,供人饭后谈资的人是我吧。”
说完挠头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又拿起镜子,左右又检查了遍自己的头发。还顺势检查一遍沈舟鹤的头发:“我看看你的掉了没有。”
刚想伸手去检查,就被沈舟鹤拍开了:“滚开。”
方知洲委屈道:“不解风情。”
沈舟鹤嘴上:“呸”了一声。嫌弃道:“我跟你有什么风情。”
……余初的房子在三楼,一梯八户,余初想着,要是早上高峰期,还是走楼梯,也不费事,离公司也就两个公交站,十分的近,小区环境也好,就是稍微有点贵,一室一厅,一个两千五,好在余初有点余款,就爽快的租下来了。沈舟鹤帮着余初拉着两个行李等着电梯,后面上来一对母女,女人三十好几,面容慈善,脸上时刻保持着浅浅的微笑,小女孩也长得机灵可爱,尤其是眼睛扑闪扑闪的,让人像擢一口,像是幸福的一家人。女人友善的问:“新搬来的邻居吗?住几楼啊?”
女人声音很好听,清脆绵长,像是风铃一样声声入耳,让人不能抵抗,让余初都不自觉被感染点了点头,像是故意挑起了声音,让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友善和乖巧轻挑了几分道:“住在三楼。”
沈舟鹤像是听到了什么怪声音一样,错愕的看了眼余初。女人笑着点点头,雀跃道:“这么巧,我们也是三口,303。”
余初笑着回答道:“我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