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明白了。怪不得一个几百户人家的大村庄,居然静悄悄没有声音,壮年男人都拿着棍棒躲在门后。有水妖,会上岸吃人,并要童男童女献祭,否则就以水患威胁。“它每隔两月,便要上岸伤人,这两天推算又要到日子了,村民不得已,我和我儿只得亲自赶来。”
李冰解释了为什么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说话间,外面忽然阴风大作,雷电齐鸣,开始下起大雨,风雨中,一阵呜呜低鸣由远而近。屋内众人脸上顿时变色,“它来了。”
李冰突然站直身子,一反方才那种走路蹒跚的模样,和儿子李二郎两人,走出门外。林秋和田峰也跟了出来。风雨中的岷江,江水翻腾,像煮开一般。等到江水稍微平静,一个牛头人身的家伙出现在岸边,林秋一看,脱口而出:“牛头人?”
牛头人个子是普通人的两倍多,一摇一摆走上前来,鼻子里还哼哧哼哧发出喷鼻声音。“我要的童男童女,都准备好了,吗?”
牛头人的声音果然偷着一股牛气,空中都嗡嗡的。李冰跨上前,朗声道:“江牛,你要的童男童女没有,老头子到有一个,你要还是不要啊?”
原来此物叫做江牛。李冰的喊话激怒了江牛:“好你个老儿,到处和我作对,在楚地坏我好事,到了蜀地又是你。”
显然两位早已经打过交道,看来还是李冰稍稍占据上风。“既然这样,江牛,你就快快退去,别再骚扰此处百姓。”
江牛发出仰天大笑,“老儿,你别自视太高,我江牛输你一次,不等于次次输你,快些让开别挡路,否则定叫你骨折筋断。”
李冰不再说话,而是从身后拿出一根长长铁棒,紧紧握在手里。江牛笑道:“老儿糊涂,此铁棒又有何用,能挡我身后滔滔岷江之水吗?”
说话间,江牛身后江水又开始剧烈翻滚,一浪高过一浪,开始向岸边压制过来。李冰双脚一前一后,成马步站立,双手横推手中铁棒,但见精光闪过,铁棒顿时从两头暴涨,长约二三十米,上面隐约可见刻度,居然是一根探水尺。只见江水前赴后继,就要冲上来吞噬一切。李冰手中探水尺横亘,宛如千里长堤,誓保一方平安。两人在江边斗起法来。这场斗法,双方都互有攻守,斗得是天昏地暗狂风大雨怒号。李冰岁数上了年龄,久斗之下,有些力不从心,几次露出破绽。江牛见李冰有些败像,更是兴奋异常。“老儿,你数次搅我好事,今日里是你运气不好,我定然不能饶你。”
在一次李冰脚步踉跄的当口,江牛突然头一低,亮出脑袋上铮亮的牛角,突然躬身冲向李冰。这牛头上弯弯的牛角又粗又壮,锋利赛过利刃,如果被顶中腹部,李冰当场就得开膛破肚,一条老命送在这里。江牛的这一招突然又狠毒,出乎大伙意料。林秋在后面看得真真切切,但是想出手抢救,却也是来不及了。眼看牛角尖就要刺入李冰腹部,他手上的探水尺想回救,终究动作还是慢了半拍。咔一声,牛角发出尖利撞击声,却没顶中李冰的腹部,而是被一把长柄三尖两刃刀架住。李二郎站在父亲身边,手上武器硬生生接住了江牛的偷袭。“父亲大人,您且退下,让孩儿来斗斗这妖精。”
李二郎上前,与江牛斗在一起,如果说方才是法术之间的斗争,现在纯粹是双方武力的比拼。三尖两刃刀寒光闪闪,上下翻飞,招招杀向江牛要害。江牛也不是浪得虚名,在水中做魔头这么多年,自然也是一把好手。李二郎的特点是身子灵活轻便,敏捷度奇高。江牛胜在皮糙血厚,力量和体能见长,同时有超高的抗击打能力。林秋看见,明明三尖两刃刀已经砍中江牛身体,但除了留下一些血痕外,江牛身体稍顿挫,立即又杀上来。见李二郎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并不大,江牛又得意了,哈哈大笑,“你父子两人一起上,我做做善事,今天一并送你们上路,黄泉路上好作伴。”
李二郎大怒,人长身而起,已经跃至半空,双手合握刀柄,从空中劈砍下来。“来得好,”江牛粗大的牛脖子一梗,两个弯角已经迎上去,准备招架这空中一击。跨啦啦一声脆响,江牛的脑地被沉重地一击,眼前冒出了无数的星星,两根牛角已经断裂,掉在自己脚面上。它迷糊中大吃一惊,用尽全身力气向上顶去,却如同顶上了无数座大山,再也不能向上动一丝一毫,反而巨大的压力从头顶传来,将它整个身子压得弯曲,直接往地上按去。在场众人都看得明白,一个庞然怪物从村后树林中出来,来到江岸边,见江牛正奋尽全力向李二郎的三尖两刃刀顶去,似乎知道李二郎受不了这一击,那个庞然怪物张开手臂,直接按将下来。这一按,正逢江牛全力一顶,跨啦啦,牛角全部折断,牛头撞得几乎昏迷,但是力量还在继续往下,直到把整头江牛都按压在地下。江牛显了原形,确实是一头巨大的水牛,此刻被怪物的手按住,动弹不得,已经没了方才的狂傲,牛鼻孔里急促地喷着气。林秋放下手中对讲机,刚才这挖机是他从那个树林里休息的车队中喊过来。他在后面看李冰父子大战江牛,没想到这江牛竟如此了得,李冰父子轮番上阵也没有占据上风。眼看再打下去,李冰父子这里也讨不得好,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呼喊出工程车进行镇压。江牛眼里只有李冰父子,哪里晓得还有这些怪物出现,被挖机前臂伸出的铲斗往下狠狠一拍,半条命已经没了,直接昏死。众人见江牛失去抵抗力,立即涌上,李冰拿出怀里缚龙索,将江牛四马倒攒蹄牢牢捆住。说来奇怪,江牛被抓住,方才还疾风怒号的岷江,突然变的安静下来,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