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机怎么停了?”
王洵勃然大怒,刚才明明已经有数支敢死队上了城墙,后面的部队却没有及时跟上,又被城内的守军打了下来。王洵暴怒之下,又命令投石机狂轰滥炸,可是没投了几下,投石机全哑了。一个满身泥浆的斥候,从外面冲进中军帐,跌爬在地上,连声报告:“将军,投石营被毁。”
什么?王洵顾不上外面下着大雨,冲出营帐,直接翻身上马,往旁边的投石营疾驶而去,手下几百个护卫兵也纷纷上马,紧紧跟随着他。投石营设置在中军左侧不远处,两营之间平时的指挥,通过旗语,今天因为大雨,视线不好,所以一直有传讯兵来回。王洵的队伍赶过来,才到大营,就已经看见几十架投石机全部东倒西歪,眼看都是废了。投石营的士卒大概也有上千人,现在都被集中在一起,外面是一圈重型卡车形成的包围圈,一些推土机正在对那些看上去还能用的投石机,实施着破坏。这些都是林公子的人,王洵在坐骑上看得分明,他四处寻找着林秋。林秋在此时在一台压路机高高的驾驶室内,他探出个头,对着王洵叫道:“王将军,你是在找我吗?”
“林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洵内心其实气急,但还是强压怒火,先要把事情问个清楚。“喔,不好意思,我就要到你营帐来,不过现在事情紧急,我先把投石营搞定再说。”
“这,这,昆阳城眼看要破,林公子,你这样搞法,分明是与官军作对。”
“王将军,你也不要着急,这事情皇上这里你一汇报,他就会明白,应该怪不到你头上。”
林秋一边对着对讲机低声下着命令,一边和王洵对话。此时在后面的严尤也听到消息,率着一支亲兵过来查看情况。今天本来两人都判定昆阳城必破,在皇上面前都是大功一件,因此王洵和严尤难得都随时打听战场上的情况,这投石营突然就没声了,立即引起高度重视。严尤对林秋的了解比较少,在宛城见过一次林秋打败刘縯部,但他还没仔细咂嗼出里面的门道,只道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不过眼下这事一出,他也顾不上林秋红不红了。严尤责问:“这是战场,林公子你故意毁坏投石营,难道是想投敌吗?”
林秋居高临下,大声回答:“事情紧急,我只是毁坏了投石机,但你们那些官兵我可一个没动,如果不毁了投石机,那我只有毁了你们,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选?”
王洵插话:“林公子,没有这些投石机,昆阳城无法攻陷,这可是杀头之罪。”
“我正要和将军你商量,昆阳别攻了,退兵吧。”
林秋很随意地说着。此时天上刚好有一个闷雷响起,这大冬天的打雷,本身就不是什么吉兆,而林秋的话,比这雷声还要让王洵等人震惊。严尤大怒,斥责道:“大胆狂徒,竟敢乱我军部署,临阵助敌,老夫可不管你是不是皇上跟前红人,定不饶你。”
老头本来身居大司马一职,也是朝廷三公六卿人物,又在外面带兵,也是狂惯了,一时间大概忘记林秋是谁了,因此立即下令:“给我射杀此狂徒。”
他话音才落,手下官兵就围攻上来,弓箭手开始向着林秋射箭。林秋慨然叹息,他将头缩回驾驶室,摇上玻璃,但听得弓箭射在玻璃上,发出咚咚的敲击声,然后断裂在车下。几十个卫兵冲到压路机边上,不知怎么上来,也不知如何下手,围着团团转。这压路机足足有二三层楼这么高,前后端各是一个一层高的钢制压路碾,官兵们通过透明的玻璃能看见林秋坐在里面,但就是不知道如何上去。王洵有点知道林秋的本事,本想阻止,但一看都是严尤的手下,他又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不知死活。”
林秋心中骂了一句,决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否则的话他们会一直缠绕不休。于是他发动了机器,然后轻轻一踩油门。林秋自然想象得到接下来的一幕会是什么,他一边开动压路机,一边自己皱起眉头,嘴巴里发出啧啧的叹声。挡在压路机前面的七八个骑手,瞬间没了,旁边众人惊呼,纷纷打转马头,想脱离开去,没想到林秋又是一个倒车,后面十几个又没了。林秋一打方向盘,左右这么一转。现在所有人都惊恐得睁大了嘴巴,不要说那些围着林秋的骑兵,远远看见这一切的,都纷纷后退。实在太恐怖了,被杀的那些官兵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严尤做梦都没想到林秋这么强大,他年纪也大,一个刺激,人竟然晕了过去,从自己马上一个倒栽葱跌落在地上,他的马看见眼前一切,也不管主人了,掉头就跑。所幸是身边还有几个贴身护卫,赶紧把他扶起抱上另一匹马。王洵毕竟是武将出身,虽然心中惊惧,但还不至于晕过去。他高举双手,对着林秋哇哇大叫。林秋人在驾驶室内,看见王洵哇哇大叫,他也听不见,便又伸出头去问:“王将军,你说什么?”
“林公子,我已知你手段,你别动手了,我们一切听你吩咐。”
雨水混合着冷汗,从王洵额头上滚落到他大张的嘴巴里。林秋看了眼地下,那些血渣被大雨一浇,顿时都混合成一滩滩的血泥了,自己想想心中也不免有些恶心。他熄了火,给那些官军反应和抢救同伴的机会。“我主意已定,王将军,你快退兵吧,到了朝中可以和皇上说,是我的意思,必定与你无关。”
“这,这,”王洵气急攻心,他心有不甘,可是对方的实力摆在那里,如果自己不退兵的话,惹恼了林秋,恐怕也是这个结果。他看看林秋,看看地上的那些残骸,再往往昆阳城的方向,良久,终于一咬牙,对手下道:“回大营,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