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王李泰,高宗皇帝的嫡亲皇兄,一直对徐有功赞誉有加,在长安时,时常邀徐有功到王府叙酒弈棋,吟诗作赋,雅娱行乐。李泰有一贴身带剑护从韩青,剑术卓绝,徐有功也时常见他展露身手,徐有功对韩青的评价就是,剑如苍龙,神威如狱,而李泰也得意的夸口,若将天下剑客排名,那么韩青绝对能排进前十。虽然徐有功并非剑术行家,但是长安高手如云,看的多了,自然也就能略知一二,李泰对韩青的夸奖,徐有功完全赞同。而沈洛刚才从凌空追击,到一剑制敌,那行云流水的身形,迅捷如电的出剑,徐有功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他不输长安城任何一个大神级的剑客,甚至就连韩青,恐怕也不敢对他小视。如此卓越的有为少年,居然甘愿在一个小县城里当一个小小捕头,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难以理解的,徐有功心中不由怀疑他的真实目地了。作为一个有经验的惯偷,既然逃不掉了,朱柒立马就熟练的开始了他的表演。“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什么法了,朗朗乾坤,太平盛世,还有没有王法了,官府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街上的行人全都驻足,远远的围观起来。这时,吴涛,张栋也一左一右陪着孟诗诗跟苏娥出现了,他们是奉了徐有功的命,去带孟诗诗跟苏娥来协助办案的,但是两人对孟诗诗点头哈腰,鞠躬小心的样子,哪里像差役带人,倒像是两个跟班,在给自己的主人开道引路。朱柒还在夸张的嘶声喊冤,徐有功上前,捡起了朱柒掉落的那柄刀刃。“罗文涛身上一共有四处刀伤,我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就是你这把刀所伤,你若还要狡辩,罗文涛的尸体现在就在县衙,我可以带你去比对,让你心服口服。”
朱柒喊不出声了,表情唰的一下就变了。“我还可以肯定,罗文涛也用这把刀伤了你,是与不是,你脱下衣服,咱们一看便知。”
朱柒的嘴唇开始颤抖,他不敢脱,因为徐有功推断的丝毫不差,昨晚朱柒一时不慎,左肋确实被罗文涛划了一刀,所以,他今天才会心里窝火,逛街时表情才会那么难看。“除了罗文涛,你还杀了猪场的李老汉,至于你为什么要杀人,全是因为你十天前找罗文涛做了一条假的金月钩坠,这点罗文涛的账本上记的清清楚楚,你别想赖。”
朱柒呆呆的看着徐有功,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尸体明明是在小巷子里被发现的,根本就无迹可寻,可徐有功却仅仅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查到了两里外躺在猪粪池底的李老汉的尸体,他想不懂徐有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刚才不是喊冤喊的挺的凶的么?怎么现在成哑巴了?”
“哼,既然你都已经查清楚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朱柒不是孬种,人是我杀的,现在被抓我认了,别废话了,老子抵命就是了。”
“你为什么要杀罗文涛?”
“没什么,最近手头上有点紧,想找他借点银子花,结果他不给也就算了,还拿条假吊坠来糊弄我,我气不过,就把吊坠塞进他肚子里,把他给杀了。”
徐有功将罗文涛肚子里掏出来的那条吊坠拿在手里,淡淡道:“不,这条吊坠是真的,你跟苏娥合谋偷走的那条才是假的。”
“什么!”
“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尖叫出声来。徐有功盯着苏娥,发出了一声冷笑:“你忘记喊冤了。”
苏娥娇躯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徐有功说的是她跟朱柒合谋偷了孟诗诗的吊坠,但是她一听说自己偷来的东西是假的,整个人都懵了,只顾着震惊,完全忘了抵赖喊冤,这不就等于告诉别人,自己是承认真的偷了东西么?孟诗诗瞪大眼睛看着苏娥,苏娥的脸色变的煞白。过了好一会儿,苏娥才惨然一笑:“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苏娥算是彻底承认了。徐有功淡淡的道:“之前我有过两种推断,一种就是罗文涛从朱柒手上逃走以后,遇到了另外一个凶手,但是这种可能性真的是太小了,一个人就算再倒霉,一个晚上遇到两个仇家的可能也是几乎微乎其微的。所以我就重点考虑另一种可能,罗文涛从朱柒手上逃脱以后,逃出了两里的距离,可最终很不幸,他还是又被朱柒给遇到了,虽然这种可能性也同样很低,但是如果加上另一个条件的话,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苏娥道:“什么条件?”
徐有功道:“那就是当时他们都准备去找同一个人,结果正好就在深河巷遇到了。”
苏娥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都是来找我的?”
徐有功道:“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去找你的,只是怀疑你而已,你有两点值得我怀疑。”
苏娥道:“哪两点?”
徐有功道:“一个寡妇,靠着卖豆花挣钱养活自己,日子拮据是当然的,按道理说,你应该很在乎钱才对,但是当巷子发现尸体,所有人都去看热闹的时候,你不但连客人的钱都不收,反而比他们跑的更快,你觉得这正常吗?”
苏娥眼神一惊,满脸错愕。徐有功继续道:“我在验尸时,把你们都清出了小巷,你不知道我验尸的结果,所以就向吴涛打听,吴涛告诉你,说我从尸体里挖出了一件东西,而我跟孟姑娘私聊的时候,打听过你,平常你为了做生意,总是找话跟人套近乎闲聊,是个话唠。然而,这次你从吴涛嘴里打听出了这么劲爆的内幕,居然能守口如瓶,一整天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所以,我不得不怀疑你,其实你很怕别人知道罗文涛肚子里,有孟诗诗的吊坠。于是我就推断,当时罗文涛跟朱柒都是想去找你,这么一来,那他们在深河巷再遇到,也就合情合理了。”
苏娥面如死灰,眼神恐惧不安,却偏偏强迫自己惨然一笑:“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