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又道：“赵长峰跟铁庄雄都是狼奴，也就是说夜狼卫现在到了蒲州，而夜狼卫现在是武皇后在掌事，难怪刚才你会害怕了。”
徐有功道：“谁说我害怕了。”
沈洛道：“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没害怕？”
徐有功撇了撇嘴：“摸着良心我不敢说，但昧着良心我敢说我没害怕。”
沈洛翻了一个白眼。徐有功无语道：“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难怪，你没见过武皇后，要是你见了，你就不会说的这么轻松了。”
沈洛却道：“我听过一些她的传闻，她的手段比起西汉吕后有过之而无不及，听说为了扳倒王皇后跟萧淑妃，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杀了，是真的吗？”
这是一则市井传闻，传闻三年前，那时候的武皇后还只是一个嫔妃，她生下了一位公主，有一次王皇后跟萧淑妃去看望新生的公主，结果等王皇后跟萧淑妃一走，武则天就立马掐死了自己的女儿，然后诬陷王皇后，最后王皇后跟萧淑妃被打入冷宫，武则天也就顺利上位成为了武皇后。而王皇后跟萧淑妃被打入冷宫一个月后，就一起‘上吊自尽’了。徐有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是真的。”
沈洛明显吃了一惊，然后紧追着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难道……当时这案子是你查的？”
见徐有功不说话，沈洛冷哼了一声：“若是你查的，那你不可能看不出真相，这可就奇了怪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一个，如东汉董宣那般宁折不弯的强项令呢，原来你也有不敢开口说真话的时候。”
徐有功缓缓道：“王皇后跟萧淑妃的案子是我在大理寺带我入门的师父办的。”
沈洛一怔。徐有功感慨的叹了一声：“那一次皇上下旨，命我师父火速进宫，我刚到大理寺没多久，便想着借此机会跟着师父学习一下，我以为以我的资质，师傅肯定会带我进宫的，但没想到，最后师父却带着一个走后门进来的纨绔子弟师兄，进宫给他当助手。”
沈洛道：“那后来呢？”
徐有功道：“从小公主的案子，到王皇后跟萧淑妃的案子，师父前前后后一共办了两个月，师父虽然没有带我进宫，但是每次回来以后，都会拼命的教我很多东西，仿佛恨不能一夜之间将他生平所学全部教授于我。”
沈洛沉着道：“想来他应该是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果了。”
徐有功道：“是啊，因为师父的‘卖力侦查’，最后王皇后跟萧淑妃都被认定为上吊自杀，武皇后能够顺利上位，我师父可谓是居功至伟，等到案子一了，我师父就被那个纨绔子弟师兄告发了，那个师兄告他谋反，一个验了一辈子尸的糟老头，无权无势也无钱，这也能谋反？呵呵，不管天下人信不信，反正武皇后信了，所以我师父就被推出午门斩首了。”
沈洛冷哼了一声：“踩着自己师父的尸骨往上爬，你这个师兄也不怕在高处睡不安稳？”
徐有功道：“不，就算踩着师父的尸骨，他也没能爬上高处。”
沈洛一愣。徐有功道：“解决掉了我师父，武皇后立马就对他下手了，他的罪名也是谋反，他被割去了舌头，凌迟的时候挨了一千零三十三刀才死，连他的家族也没能幸免，一道夷三族的圣旨，他的家族九十六个脑袋就全都落了地。”
沈洛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徐有功道：“这就是武皇后的行事作风，当你让她觉得，你活着她就睡不着的时候，那你就算有再大的功劳，你也得死，我师父，师兄就是因此而丧命，只不过我师父是个糟老头子，所以杀我师父一个就够了，但我那个师兄家族却有些势力，所以必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我师父就是早就料到这个结局了，所以才没让我去趟那趟浑水，而是选择了带我那师兄去送死。”
沈洛道：“像她这种人，为了自己，哪怕是杀尽天下人，她恐怕也是能心安理得吧。”
徐有功道：“绝对能，所以，你还敢得罪她吗？”
沈洛道：“敢。”
徐有功道：“为什么？”
沈洛道：“怕才需要理由吧，我不怕她难道也要理由吗？”
徐有功哑然，其实徐有功也不怕，只是他还有个爷爷，所以做不到沈洛这么洒脱。但是细一想，面对武皇后这样的女人，怕又有什么用？于是徐有功下定决心道：“好，那咱们就都别怕，这个案子，就算是死，咱们也一定扒他个水落石出。”
沈洛道：“那你打算从哪里入手，现在的情况可是很复杂啊，铁庄熊是狼奴，也是苏晓颜的线人，这么一看，苏晓颜很可能就是武皇后的夜狼卫了。”
徐有功道：“也许吧。”
沈洛又道：“赵长峰也是狼奴，那他应该就是夜狼卫安插在李愔身边的眼线，而李愔又是知道赵长峰狼奴的身份的，你说会不会就是李愔杀了人，然后贼喊捉贼呢？”
徐有功重复道：“也许吧。”
沈洛白了徐有功一眼：“那知天命呢，他肯定是算准了有人要杀铁庄熊的，那他又是什么身份？”
这下徐有功就不能再重复了，徐有功笑了笑：“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沈洛无语道：“不知道。”
徐有功道：“我在想，究竟是谁泄露了赵长峰跟铁庄熊的身份，他们两个就算是找女人的时候都把自己的奴隶印记保护的那么好，照道理来说，他们不可能泄露自己的身份啊。”
沈洛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被人出卖的？狼奴的身份只有夜狼卫才知道，若真是这样，那出卖他们的人是……苏晓颜？”
徐有功摇摇头：“铁庄熊被杀，是因为他有一个重要的情报要给苏晓颜，可见他对苏晓颜还是有价值的，所以苏晓颜不太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卖他们。”
沈洛想了想，便想明白了：“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肯定已经猜到了对不对。”
徐有功哈哈一笑：“你还记得赵长峰是怎么死的吗？”
沈洛道：“记得，他是在浴桶里泡澡的时候……”沈洛忽然眼睛一亮：“找女人的时候他们可以遮住自己的印记，但是一个人泡澡的时候就一定不会！他们是在泡澡的时候被人偷看到印记的！”
徐有功赞许道：“没错，所以，咱们该去查一查这蒲州的各个澡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