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吴涛跟徐有功讲述事情经过,说赵坤的尸体是在一个叫孔宅的废弃荒园里被发现的。而这孔宅原本是一户姓孔的人家的祖宅,想当年这孔家在蒲州城也是个显赫的大户人家。但是后来,突遭变故,家道中落,孔家的后人们都背井离乡讨生活了,于是这孔宅也就荒废了。徐有功道:“当初的孔家到底是遭受了什么变故?”
吴涛道:“这个可不好说哦,因为这孔家的落败都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也才刚生下来而已,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所知道的也都是听长辈们说的。”
徐有功道:“不妨事,你怎么听的就怎么说好了。”
吴涛道:“行,是这样的,这孔家原本的主事人叫孔湛,是开镖局的,他的镖局听人说好像是叫武威镖局,就开在孔家大院,当年武威镖局在江湖上也算是打出了不小的名声,所以镖局的生意也算是挺不错的,但是,孔湛在最后一次押镖的时候,带着手下的大部分精练镖师一去不返,镖局里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以及一些后勤打杂的,偌大的家业,他们也撑不起来,日子没多久就难以为继了,也就只能逃了。”
徐有功道:“逃?为什么要逃?”
吴涛道:“当然要逃啊,那孔湛运的最后一趟镖,那是精锐全出,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一桩大买卖啊,镖没送到,人也一个都不见,金主受了这等损失,岂能善罢甘休?”
徐有功明白了,这押镖有押镖的规矩,金主花钱雇你押镖,那你就得保证金主的利益。金主要他的财货平安到达目的地,他可不管你是不是路上遇上抢匪丢了性命,就算是那又如何,你既然吃这碗饭,那你就得有这本事,你自己技不如人丢了性命能怪得了谁?金主是花了钱的,你的无能凭什么要金主来承受损失来替你买单?这种事情就算不谈江湖规矩,告到官府按照律法,那也是必须由镖局负责的。但是当年武威镖局随着孔湛跟所有精锐镖师的失踪,家底可谓是被一下子掏空了,而他们丢失的那趟镖,也是一个天文数字,这叫剩下的老弱妇孺如何能承受的起?所以在输掉官司以后,孔家剩下的弱势成员便一下子全逃走躲债了,这些年也再没回来过,孔家祖宅也就此荒废了。吴涛问道:“大人,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问起孔家的事啊,他们跟咱们案子有半点关系吗?”
徐有功道:“既然赵坤是死在孔家荒园的,那不管到底只是巧合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咱们就都不能轻易放过任何可能,懂吗?”
吴涛嘿嘿笑道:“懂了,您现在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心里没底又着急,所以就跟掉水里一样,到处抓救命稻草,什么都要查一下,对吗?”
徐有功道:“闭嘴。”
吴涛瘪了瘪嘴,沈洛在一旁故意打趣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啊,连吴涛都能看出你现在已经是无牌可打了,这案子恐怕……”徐有功沉声道:“无牌可打,那就找牌来打,我破案从来没让任何人失望过,这次更不许。”
荒废的孔家大院,月光照亮了院中的荒芜杂草,给院中平添了几分神秘,人置身院中,总感觉有一股森森之意萦绕,让人心中微寒。虽然已经荒废多年,但院中的布局却依旧保留完整,两条纵横交叉的青石板路,将院子分成了大小一致的四块,每一块的角落,都设有一个造型古朴的石灯笼。赵坤的尸体就是在西南角的那块被发现的,他的尸体倒在石灯笼下,整个脑袋鲜血淋漓,几乎都快被砸破了。沈洛等人围成了一个圈,徐有功上前开始验尸,赵坤的死因很明显,他就是头部遭受重创而死的,他的尸体旁有一根胳膊粗的杨木棒,木棒上面血迹斑斑。另外,他的左臂跟后背也是累累淤青,右手骨折了,手腕有一圈勒痕,勒痕很深,都磨破了皮肉。吴涛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这赵坤是傻子吗,凶器不过就是一根木棒而已,他就一点都不反抗,任由被对方打死吗?”
沈洛道:“没那么简单,他的左臂跟后背这么多的伤,一看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头而挡的,他的左臂能抗这么多下攻击,但是为什么他的右臂却一下就被打折了呢?”
徐有功点着灯,躬身盯着四角石灯笼里面看了看,便沉声道:“他的右手被石灯笼里面的机关给套住了。”
石灯笼里面有机关?沈洛他们全都躬身看去,但是,里面除了一些不太显眼的擦痕外,分明就空空如也。徐有功道:“机关已经被凶手拆走了,但是里面的擦痕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们信我就可以了,绝不会错的。”
既然徐有功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会不信。但他们仍然很想知道,徐有功到底是怎么做出这个推断的。徐有功也知道他们迫切想知道,于是马上就解释了。“赵坤一个人来到这废宅,当他确定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后,便来到了这个石灯笼前,将自己的右手伸了进去,但就在这时,藏在里面的机关触发了,将他的右手牢牢套住了,他害怕惊恐极了,想要缩手,但是,已经没有可能了。”
除了夜风,整个院子就只有徐有功的说话声了,每个人都安静极了,生怕会打扰到徐有功,同时也都在心里琢磨着徐有功的话。“这个时候,凶手出现了,他手里提着一根大木棒,对赵坤疯狂的攻击,他先是一棒砸向赵坤的右臂臂弯,因为赵坤的右手被套住了,躲闪不了,于是,右臂一下子就骨折了。然后他又砸向赵坤的头部,赵坤没办法,只能一边哀求,一边用左臂抵挡,左臂废了,便用后背,等到实在撑不住了,凶手的木棒便一下子砸在了他的头上,这一击很重,赵坤应该当场就休克了,但凶手是抱着必杀的决心来的,于是又不断的接连重击,一直到赵坤死的不能再死了才罢休,最后凶手解开了石灯笼里的机关,赵坤的尸体就栽在了地上,凶手随即扬长而去。”
听完徐有功的讲述,众人都沉默了,最后沈洛道:“那赵坤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右手伸进石灯笼呢?”
这是本案的关键,也是所有人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