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脸在被剥下来以后,因为已经失去了生机,所以会快速的干皱脆化,最后变的跟枯纸一样,彻底坏掉,所以一定要有专业的保护。在最初的几天里,一定要用清菜籽油浸泡涂抹,让脸皮充分的吸收油精华,那样才能防止脸皮枯化,并且在今后的使用里,也要定期根据使用情况来进行保养,那样才能保证脸皮长久不坏。徐有功道:“剥脸是一件要求极高的技艺,就连我都无法完美的剥下一整张人脸,不过前段时间我倒是有幸见到了这么一个人,云来客栈的掌柜彦霖邱。”
说到这里,徐有功故意停了一下,然后观察起孟楚河的反应,孟楚河在听到彦霖邱这个名字的时候,果然表情变了,于是徐有功也就懂了。徐有功不动声色道:“上一次我揭穿了彦霖邱,这一次他就变的聪明多了,将假脸面具戴在死人身上,尸体脸上全是油渍污秽,而死因又极其简单普通,我自然是不会详看了,一开始诗诗是真的不知道你的计划,所以在知道你被杀以后,她的表现都是真实的,但是今天早上你被放出去以后,你找了她,告诉了她你的计划,当然,你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尸体脸上的人皮面具经过一夜以后,必须要再补油了,所以诗诗求我把尸体交给她带回去,如果当时我答应了,你也就不需要像现在这么冒险了,你可以用别的安全的方式金蝉脱壳,可惜,我当时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答应诗诗,于是诗诗也不敢离开衙门,她留了下来,打着看护尸体的理由,偷偷的给你那张被剥下来的脸皮刷油养护,然而,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我忽然突发奇想再看一眼尸体,就会发现尸体的脸被人刷了油,到时候你就功亏一篑了,所以,你只能选择在今夜冒险行动了。”
孟楚河感叹道:“难怪张离会说,有你在,我就万不能心存一丝侥幸,果然不假啊。”
又是张离!徐有功跟沈洛的表情一齐变了。孟楚河继续道:“你们不用多想,我并没有见过张离本人,也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我只是收到了他偷偷寄来的书信而已。”
徐有功道:“他在信里专门提到了我?”
孟楚河道:“是啊,他说你知道很多当年剑湖会盟的事情,让我赶紧逃。”
徐有功道:“那你为什么不听他的?”
孟楚河道:“我也想逃,但是我不能一走了之啊,要是我就这么走了,那诗诗就危险了,所以,我一定要杀了赵金龙他们,永绝后患!”
徐有功追问道:“他们跟诗诗有什么关系?”
孟楚河的眼神一下子变的威严狠厉起来:“徐有功,你是真的喜欢诗诗吗?”
徐有功考虑了一下,很认真的回道:“我只能跟你保证,如果她真的遇到危险,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保护她。”
孟楚河点点头:“好,我相信你。”
接着孟楚河长叹一声:“二十年了,当年我跟薇儿相遇时的每一个点滴,我到今天都还记的清晰不落。”
徐有功道:“薇儿是?”
孟楚河道:“诗诗的母亲。”
徐有功‘哦‘了一声,此时的孟楚河,眼神一下子变的炽热无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激情满满的少年光景。“那一次,我前往长安谋生,却在潞州老孤山的山脚下,遇到了薇儿,我在停尸房里所讲的一切基本都是真的,所以潞州老孤山,你们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徐有功跟沈洛当然懂,赵金龙他们就是在潞州老孤山劫的武威镖局的镖,而托镖的金主是一个神秘的女人。孟楚河道:“那趟镖就是薇儿委托武威镖局帮忙押运的,薇儿之所以会跟着镖局一起行路,是因为,那趟镖保的就是她自己,她自己就是红货。”
孟楚河的话一出口,徐有功沈洛全都惊诧极了,难怪自始至终赵金龙他们都没有看到过所押的红货,原来如此。同时,两人也疑问顿起,这薇儿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她要以这种方式赶路?“我遇到薇儿的时候,她正从一处悬崖上跳下,本来她应该摔死的,但是,因为我正好路过,所以救下了她,呵呵,为了救她,我一双胳膊都差点折断废了。”
“可是,当她知道我是蒲州人以后,就惊恐万状的要逃,虽然被嫌弃,但因为荒山野岭,怕她有危险,所以我还是跟上了她,那大概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死皮赖脸吧。”
说起跟薇儿的往事,孟楚河的话语都开始皮了起来,看得出,对于当初的那一段美好时光,他是有多眷恋。“渐渐地,她终于相信我不是坏人了,于是,就把她的遭遇告诉了我,我这才知道,原来她是被几个蒲州人劫镖了,并且其中一个劫匪她还见过,就是镖局自己的人,当时她中了毒,昏迷不醒,那几个匪徒还想非礼她的,结果将她惊醒,她惊慌害怕之下,便跳崖逃生了,我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会害怕我了。”
“我当时就气愤不过,提出要带她去报官,但是,她却态度坚决的不许,并且还要我发誓,这件事情就此为止,以后都不许对人提起,我很奇怪,但是也不敢多问。”
“她提出让我护送她去长安,说到了长安以后,会有人给我很多很多钱,其实钱不钱的无所谓,我就是喜欢跟她呆一起,于是我们两个人就一起上路了,而等我送她到了长安,我也就明白她为什么行事这么奇怪了。”
“她是去见她的情郎的,呵呵,你们能明白我当时的感受吗,我一路不求回报的艰辛万苦,做了一路的白日梦,到头来,却原来不过是在给他人做嫁衣而已,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了,但是如果让我重新选择的话,我也一定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的。”
听着孟楚河如此说,徐有功沈洛不由露出了钦佩而又略带苦涩的笑。“你们知道她的情郎是谁吗?”
两人尴尬的摇摇头,那时候两人都还没出生,孟楚河问他们这个问题不是白问吗。孟楚河缓缓道:“她的情郎就是太宗皇帝的皇三子,吴王李恪!”
“什么!”
两人惊呼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