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摆着要用舆论来压她!
沈卿冷冷一笑,实在不愿意再与这些人说话,更不想因为他们影响到她和俞九清的名声,只冷声道:“俞相的贤名以及为民之心天下人皆知,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俞相的亲人,俞相的长辈,但他们当年对俞相所做之事,却不见你们顾及半点亲情和长辈之情。 那毕竟是俞相的私事,而且已是十几年前的旧事,我不欲昭告世人给俞相添堵,却也不代表我就能容忍你们对俞相在亲情上的胁迫! 你们是大齐的百姓,要留在哪里自是你们的自由,我不会赶你们离开锡州,但我最后忠告你们一次,拎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以为俞相尚且顾念着你们先前那点可悲可怜的养育之情,就能让你们为所欲为!”想跟她和俞九清比在百姓心中的影响力?是他们太自信,还是太无知? 大齐百姓对俞九清的信赖和依赖不是一朝一夕产生的,对她也亦然。 想凭借区区几句话就影响他们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实在是愚蠢! 在场的百姓本就不信他们口中的俞相是这般残忍凉薄,听了俞相夫人的话,他们顿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谁家没有几个胡搅蛮缠的亲戚?谁又不恨那些胡搅蛮缠的亲戚? 俞相是寒门出生,只怕这几个所谓的俞相亲戚在俞相考上科举前,曾对他不屑一顾,甚至做了过分的事,见俞相逐渐大权在握了,便想跑过来占便宜呢! 一时之间,无数鄙视厌恶的眼神投向了跪在地上的几人,那妇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倒是那中年男人还算淡定,咬了咬牙,道:“我们自知先前对俞相多有得罪,如果这回不是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会来俞相和俞相夫人面前讨嫌。 俞相夫人愿意让我们留在锡州,我已是万般感激。”
沈卿虽然已是不太记得这些人的名字了,但也知晓这个男人是俞九清的堂兄。 当年跑过来与俞九清纠缠的多是俞家大房,这二房的人沈卿不太了解,见到这男人这么沉得住气,倒是有些纳罕,却也没说什么,只冷冷一笑,就要叫子涵离开。 俞子涵从方才起就怔在了原地,感觉到沈卿拉了拉他的手腕,才回过神来,眉头微蹙有些不确定地道:“母亲,这样说的话,这个人算是我的……伯父?”
沈卿微愣,这才想起,早在俞子涵出生前,俞九清就和俞家的人恩断义绝,俞子涵自是从没见过这些人,只怕也不知道,自己父亲还有这么些亲人存在于世上。 沈卿眸色微冷,刚想说什么,那妇人就一脸怔然地看着俞子涵,忽然一脸激动道:“你……你就是九清的孩子吧?长得跟九清小时候真的太像,太像了……你说得没错,那是你二伯,我是你二婶婶……” 俞子涵的眉头却深深锁起。 他虽然不知道父亲原来还有亲人在世上,却记得父亲曾与他说过,他小时候是一个人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摸爬打滚长大成人的。 虽然不知道父亲小时候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但从方才母亲的态度来看,这些所谓的二伯二婶对于他父亲来说,定然不是好人。 他的眸色和冷色同时冷了下来,瞥了那妇人一眼道:“我从没听说过我还有二婶婶和二伯,请这位夫人自重。”
那妇人顿时脸色一僵,脸上不由得透出几分尴尬来。 这容貌俊秀身姿挺拔的少年分明在说她乱认亲戚! 不禁暗暗咬了咬牙。 那男人的儿子,果然如他一般目中无人,不知感恩! 沈卿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俞子涵,却没说什么,又拉了拉他的手腕淡声道:“我们走罢。”
看着他们走远了,俞思杰才把自己母亲黄氏搀扶了起来,黄氏刚站起来就忍不住低声骂道:“真实一群白眼狼!不管怎么说,当初也是俞家把那克夫克母的家伙养大了……” 俞思杰被周围人鄙夷厌恶的眼神看着,本就无比烦躁,闻言低喝一声道:“够了!母亲!当年俞家对九清到底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么?若不是九清机敏,及时逃出了俞家,早就没命了!就如俞相夫人所言,九清没有报复俞家已是仁至义尽,你还指望他念着俞家的好?”
问题是,俞家对当年那孩子,曾经有过一丝值得挂念的好吗? 黄氏一脸不甘道:“做出那些缺德事的人明明是大房……” “但我们也没有阻止不是么?袖手旁观等同于帮凶!”
俞思杰咬牙打断了她,一脸无奈道:“母亲,别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大伯他们一家被土匪杀死身首异处的模样你还记得么?这样的乱世,九清和俞相夫人愿意让我们留在锡州,我已是满足了。 九清的能耐你是知道的,我们很难找到比锡州更安全的地方了。 我们就现在锡州好好过日子罢。”
黄氏却哪里甘心只是普普通通地过日子,那家人却权势滔天,高高在上。 所有人都说当初那白眼狼没有报复俞家已是很好了,但他真的没有报复吗?他不但不许他们再出现在他面前,还不许他们俞家的任何一个人考科举进官场! 可怜他儿思杰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却因为他这蛮横霸道的禁令,只能放弃科举转而去做一些小生意,虽然她儿子也算勤奋肯干,一家人这几年过得也算不错,但怎么比得上人家大权在握,名声显赫? 呸!那家伙算什么!他当年不过是考科举考得早,若是他和他家思杰一起去考科举,谁能得状元还不一定呢! 黄氏满心不甘愤恨,但在儿子警告的眼神下也不敢说什么,忽地道:“方才那少年,我记得是叫……俞子涵罢?听说他是九清如今唯一的嫡子,今年还不满十三岁。 九清如今这么大的势力,以后都是要交到那少年手上的罢?”
俞思杰警惕地看了自家老娘一眼,道:“母亲,你想说什么?”
“你表妹素梅不是跟着我们来了锡州嘛,素梅今年十三岁,长得那叫一个亭亭玉立,清秀可人,你说……” 俞思杰额角青筋猛地跳了跳,强硬地打断了自家老娘的话,咬牙道:“娘,你若还想我们能待在锡州,就趁早把你脑子里的想法忘记了! 堂堂俞相的嫡子是你黄家的人能肖想的吗?!”
说完,不再看自家老娘不甘的表情,强行拉着她回到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