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1 / 1)

玄色的身影如一阵疾风由远及近,容王府门口的小厮看清来人是谁,慌忙上前行礼:“见过王爷。”

  萧胤寒将马鞭往随从身上一丢,长腿已经埋进大门,一张俊脸冰冷慑人,脚步极快赶着回去见那人。

  刘公公正在院子里指挥下人做事,冷不丁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你棠主子呢?”

  他莫名背后一凉,回过抬头来不出意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王、王爷、您回来了……”

  然而他家王爷甚至都没有停下等他回话,在他开口的瞬间人已经从他身边擦过,直奔主院而去。

  刘公公:!!!

  “王爷,棠主子已经、已经出门了!”

  男人的脚步猛地停下,萧胤寒回过头来,脸色恐怖的吓人:“你说什么?”

  见他这样,刘公公心底就知道完犊子了。

  这种时候务必要将责任推出去,这个锅他刘德贵不背!

  “谁许她出门的?本王有没有说过,没有我的命令她哪儿也不许去!”

  萧胤寒每说一句脸色就更难看一步,说话间人已经逼近老太监身前:“刘德贵,你是不是真的活腻了?”

  萧胤寒气得脸都变了,一把就提着老太监的衣领把人提到眼前,身旁的下人们更是大惊失色,立刻跪了下来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王爷、这是您自己同意的啊。”

直视王爷的怒颜,刘公公硬着头皮开口:“是您先答应了,奴才才、才敢放行啊……”

  刘公公简直快哭了,用那张老脸做出这样的表情简直辣眼睛。

  “胡说八道,本王什么时候同意了?”

萧胤寒几乎毫不犹豫的否认。

  刘公公:“……棠主子说,说您昨日同意的。”

  “笑话!昨日我更……”

  “如果你真的想去那什么寺庙,那就去吧。”

  萧胤寒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愤怒都仿佛被定格在了脸上。

  他想起来了,他似乎真的说过这句话。

  但他那只是为了……

  刘公公感觉拽着自己衣领的力道在放松,他试着挣扎了一下,从王爷手中死里逃生。

  说实话,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死神来了。

  她还在生气,气到宁愿离开不见他。

  萧胤寒身上的怒火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双手握的很紧仿佛他此刻复杂压抑的情绪。

  刘公公习惯暴怒发疯的王爷,对于这样明明很生气却一言不发的王爷很陌生。

  他有点犹豫自己这时候是开口呢,还是闭嘴呢?

  怎么样说话才能避免王爷在时候想起来不追究。

  “她走了多久了?”

  男人陡然沙哑的声音将刘公公吓了一跳,忙不迭回道:“才走没多久,不到一个时辰吧,王爷您去追……不是,奴才是说派人去追应该可以……”

  “我自己去!”

  刘公公的话瞬间将萧胤寒点醒了,她出门了又如何,大不了再追回来就是了!

  若她实在不愿意回来,大不了他委屈一下陪她在山上住几天也行。

  想开之后萧胤寒再不犹豫,转身就往外走,此刻的他还没有发现,他不知不觉间开始向女人妥协,改变自己了。

  “王爷你慢……”“走”字尚未出口,才松口气的刘公公就看到男人忽然停下脚步,冰冷戾气的眼神朝他投过来:“滚去领罚!”

  刘公公表情一垮,差点没忍住痛哭流涕。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是,奴才领罚。”

  -

  “备马,本王要出门!”

  侍从牵来坐骑,萧胤寒翻身上马便要追去城外,可谁知马鞭尚未落下,一道急促紧张的男声便从边上传来:“”

  “容王请留步,我家主人有急事要报!”

  萧胤寒沉着脸回头:“本王此刻有急事,有什么等回来再说!”

  被呵斥的侍从一慌,人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却不忘将话说完整:

  “王爷,方大儒在家中被人绑架,我家主子及时赶到才将人救下,他派小人来通知王爷,想请您过去一趟!”

  “吁~”

  原本已经奔驰出去的骏马被座上的男人强勒住马头,四蹄飞扬,整匹马都立了起来,如此惊险的一幕看得边上的人大惊失色。

  侍从慌道:“王爷,小心!”

  萧胤寒却已经将马治住,一双利眸如箭一般射向那人:“你说谁被绑架了?”

  那来传话的也是个胆子大的,面对容王的质问虽然害怕却还是口齿清晰的回答:“回王爷是方大儒,我家中郎将正好上门拜访,撞见有人行凶。他还让小的对您说一句话,拓跋珏可能来大梁了。”

  听到这个名字,萧胤寒瞳孔猛地一缩,低沉恐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拓、跋、珏!”

  这时才姗姗赶回的护卫长正好听到这句话,心头也是一凛:昊周三皇子拓跋珏,那可是王爷的死对头啊!

  昊周比不上北戎兵强马壮,前面几十年顶多算大梁国的小弟,对大梁俯首称臣,跟在大梁身后狐假虎威。

  但这些都在这位昊周三皇子出生后改变了,短短二十年时间,昊周借着大梁和北戎征战的机会发展自身,竟在不知不觉间成长起来,甚至有了和大梁叫板的实力。

  而这位拓跋珏皇子,虽然现在还是皇子,但在昊周国内等同于太子,昊周皇帝从他出生时便想封为太子,但因为其命格特殊,所以才延迟了。

  算起来,他今年正好二十三岁,也到了可以封太子的年龄了。

  护卫长悄悄看了自家王爷一眼。

  这拓跋珏从小天资聪颖多智近妖,十几岁时便敢曾隐藏身份单枪匹马来大梁游学,还阴错阳差的和他家王爷当过几天同窗……

  后面的事侍卫长不清楚,只知道王爷和拓跋珏的仇是在北戎战场上结下的。

  北戎人凶残没有人性,那昊周拓跋珏就是聪明歹毒,在王爷领兵征战北戎时,那拓跋珏又摇身一变成了北戎军师,给北戎军队出了许多奸计给大梁军队使袢子。

  而同样的,他家王爷也不是好欺负的,他报复的手段就是将拓跋珏身边亦兄亦父的侍从杀了,然后将其脑袋挂在城楼上数日。

  据说当时拓跋珏看到之后,被生生气吐了血!

  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数也数不清,侍卫长都不敢去想王爷现在是什么心情。

  传话的人也是知道萧胤寒和拓跋珏的关系的,见王爷半天不说话,大着胆子开口:“我家中郎将此刻正在方大儒身边,王爷可要过去?”

  萧胤寒冷眸扫过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那人心胆剧颤,忙低下头不敢多言。

  萧胤寒知道崔叔望的性格,如果没有绝对的证据,他不会说出这种话。

  手中的缰绳被他勒的极紧,马儿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萧胤寒看向出城的方向,眼神中闪过挣扎。

  “王爷,让属下替您出城寻人吧!”

  侍卫长已经从其他人嘴里知道王爷要做什么了,忙开口替主人解忧。

  萧胤寒果然看向他,知道这才是最优解答。

  拓跋珏此人危险至极,他出现在大梁绝不是什么好事,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亲自走一趟。

  终于萧胤寒下了决心:“好,本王就许你替我去将人找回来!今日之内,本王必要见到她在府中!”

  护卫长心头一凛,忙下跪认下:“是!属下一定做到!”

  一旁传话的人带不走王爷有些着急,同时有有几分好奇,到底谁这么大面子,今日让这位亲自去接?

  正出神间,头顶传来一声低喝:“带路!”

  而不知为什么,当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萧胤寒有种说不出的心慌。

  但这种软弱的情绪很快被他强压下去了,她不会有事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拓跋珏。

  等抓住那家伙,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男人心中的隐忧渐渐被战意取代。

  萧胤寒一甩缰绳,马儿电掣而出。

  侍卫长回过神来,也忙道:“快替我备马,我要出城!”

  -

  “哎呀~”

  马车忽然一阵剧烈的颠簸,车里的声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

  车夫在外面道歉,说是刚刚突然有一大段树枝被风吹了过来,他躲闪间才不小心颠了车。

  马车里,南宫嘉悦满脸关心的看向姜棠:“你没事?还疼吗?”

  刚刚颠簸那一下,她不小心将身边的小姑娘推向了车壁,在她白嫩的额头上留下一块红痕,看着不可怜。

  南宫嘉悦有些自责,她自己从小糙惯了无所谓,可是姜棠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就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害她受伤,她的自责是加倍的。

  “没事的。”

  姜棠柔柔的安慰她,手撩开车帘往外看去,灵音寺的这条山路崎岖狭窄,行走颇为不便。

  “你皮肤那么嫩,留疤就不好了。我房间里有伤药,效果特别好。等回去了我送你一瓶,保证不会留疤的、”南宫嘉悦道。

  姜棠不想她再纠结这件事,开口道:“这几日风云莫测,也许今日上山了就不能下来了。”

  姜棠的原意是想说有可能上山后会遇到下雨天,导致道路不好走,可被南宫嘉悦误会了,她以为姜棠不想回来:

  “好啊。不回来就不回来,他要是生气大不了我和他打一架!你放心,我打的赢的!”

  南宫嘉悦自信的笑容让姜棠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只能无奈笑了一下:

  “王爷应该,不会和郡主动手的。”

  南宫嘉悦想了一下:“倒也是,自从长大之后,他确实没和我打了。”

  姜棠:……好吧。

  “不过这天气,搞不好真的会下雨啊。”

  南宫嘉悦看着被山风吹起的厚重车帘,眉峰无意识的皱起。

  姜棠没有说话,目光看向自己面前的蓝色屏幕,不出意外的话,她们这一趟,是没有那么容易回去的。

  “唉,随便吧,不想了。”

  南宫嘉悦忽然长叹一口气,然后将身子往马车上一靠,马车一路兜来兜去的,习惯之后还挺有意思的。

  “若是他们聪明一点,肯按我的计划走,原本不需要到处借钱的、”

  少女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眼睛看着车顶,美丽的脸上是平时少有的严肃冷酷。

  姜棠暂时将思绪从屏幕上抽回来,看向南宫嘉悦:“姐姐在说什么?”

  南宫嘉悦没想到她听进去了,很快又露出习惯性的笑容,仿佛刚刚严肃的人不是她一般:“没什么,就是我一直觉得南元明明有那么大的马场,如果可以运用起来就好了。”

  姜棠眼神微动,想到了什么:“怎么用?”

  南宫嘉悦耸了一下肩膀,是随意的说道:“前两年,皇伯父曾去过南元看过赛马,那之后马场很是火了一段时间。他走之后附近府城也有不少商人伺机而来,想要和我父王谈生意。”

  “比如他们花钱租下一匹马用来赛马,然后每年付钱给南元府,这样也能缓解南元的财政压力。”

  似乎是压在心中太久了,又可能觉得面前的小姑娘和这件事永远不会有关系,所以姜棠一问,南宫嘉悦就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南元因为土地原因只适合养马,不适合种植,所以每年的粮食大多是从外地购买。那段时间父王曾有意试行,周边因此热闹起来,街上多了许多外地来的商旅,就连百姓也敢将家中的食物放到街上叫卖。那应该是这些年,我看到过南元最好的时间吧。可惜……”

  最后一句“可惜”声音很小,可其中蕴含的情绪却是悲伤的。

  “宗室的人坚决反对,他们觉得赛马乃是贵族的娱乐,怎可以让利给贱民?”

少女嗤笑一声,笑容中带着掩不住的厌恶与失望、

  “我父王据理力争,最好还是失败了。”

  她接着轻松一笑:“然后你就看到啦~现在穷到我都要到弟弟家里来打秋风了。”

  从姜棠的角度看过去,少女看似微笑的眼睛似乎红了。

  “如果,可以再强势一点就好了。”

  南宫嘉悦低着头,看着自己用力握紧的双手。

  管那群跗骨之蛆般的蛀虫在想什么,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好啊,至于对错,时间自会回答,而不是想现在这样……

  “算了。”

  南宫嘉悦最终还是妥协般闭上眼睛,反正她都要“嫁人”了。

  呵,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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