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男人说完呢，林振东去了一边，随便一伸手，又从柜子里抽出半管儿用剩下的胶来，放在鼻子边儿上闻了一下之后，再次转头，“这胶也是假的。”
他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了，开始快步在一边走了起来，左顾右盼之间，发现这房间里竟然一大堆的山寨货。此时韩菲也挂不住了，扭头怒瞪那工头儿，“老海，这些都是你做的？”
叫老海的男人是一个五十出头儿的老男人，花白的胡子茬儿，穿着工装，看着倒是老实巴交的，他一听这话，当时推都软了，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做声。“我用正版的钱，让你去采购，结果你偷偷给我换成了山寨货，是么？”
韩菲的眼神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她原本就是一个好惹的主儿，现在一生气，气势上来了，立即变得吓人了。“我问你话呢。”
她瞪着眼睛，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慑的味道。老海喉咙里咕噜一声，连忙说，“对对对对对对，对不起……大小姐……”“你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报警，你知道这件事涉案金额有多大，要是警察来了，你的后半辈子，恐怕要在监狱里过了。”
“大小姐！”
老海一听这话吓得噗通一下就跪下了，砰砰砰，一下一下地给韩菲磕头，“大小姐！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大小姐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进去啊！”
“你起来。”
看四周无人，韩菲一声呵斥，示意他起来，“你好歹也算是公司的老人了吧，这些年，我自觉待你不薄，你这人，平素里也算老实，我现在就想问你，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我……”“说！”
韩菲一声呵斥，老家伙吓得就是一哆嗦，“我说！我说！”
他吞了一口唾沫，往前一抻脖子，“大小姐，这件事儿，这件事儿，我也不想啊……我没办法，我是被逼的……”老海颤抖着，欲言又止。林振东却走了上来，“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么？”
“是！是！”
老海连忙点头，一咧嘴，“俺让人给坑了！那天干完活儿，我们大家一起去喝酒，申东子说闲着也是闲着，就约我们几个一起出去打牌，结果，俺们都输了，输了几万块钱……”老海缩着脖子，吭哧瘪肚的，“我们几个负责这事儿的人，都输了，当时没钱，打了欠条儿，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一看自己输了钱，就总想捞回来，可不知道咋的，越玩越输，最后算下来，一下输了七八万！那可是俺大半年的工钱啊！俺拿不出钱来，也不敢说！我那婆娘要是知道我在外面耍钱，还能跟俺过么！”
男人咧着嘴，哭丧着脸，“可那些人不干，就拿着欠条儿让俺们几个还钱，我们三个人儿，加一起，输了三十五万，当时谁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俺求人家多宽限几天，人家不乐意，就说，要是晚一天给钱，剁手指头，还说他们上面有人，报警也不怕，俺们几个都吓坏了，就想去搞钱，这时候，有个做建材生意的就来了，要跟俺们谈合作……”老海哭丧着脸，“他说他是批料的，俺们要的这些货，他那儿都有，比俺们上货的价儿便宜！俺们一听，鬼使神差就去了，结果到地方一看，全是这个……”“全是山寨货。”
“是，都是！俺们都是干啥的，一眼就看出来了，俺当时还挺害怕，不敢干这事儿，我说大小姐说了，真材实料，这不行。那男的却跟俺们说，说这料，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检查的时候谁会拆开看啊？你把里面用假的，外面用真的，谁也看不出来……再说了，要是真出了问题，那也都两三年以后了，到时候他们找谁去……”“所以你就用正版货的价格上了这些假货，从里头拿了回扣，是么？”
“诶……”老海点点头。他偷眼看了一眼韩菲，韩菲气得脸都青了。“你们从里面拿了多少好处？”
“有个，有个四五十万吧……”老海缩着脖子，用手比了一个“四”，林振东往前凑了凑，盯着他，“到底拿了多少？”
“嗯……”老海支支吾吾，“一个人，四五十，加一起的话，两百万吧……”“……”韩菲气得翻了下眼睛，喘气儿都费劲了，林振东却笑了，悠悠地瞄了韩菲一眼，“我说啥来着？”
他把手里的砖往前面一扔，啪地一下，“老海，你知道这件事要是让警察叔叔知道了，你会是什么后果么？”
“我知道，我知道！”
老海咧着嘴，都有点儿哆嗦了，不敢用正眼看他。林振东却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按在老海的肩膀上，“如果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怀疑你们被人做了局！”
“俺也觉得！”
老海一拍大腿，“要不是缺钱，俺哪能干那丧良心的事儿呢！”
“你别扯用不着的，告诉我，那天，谁带你们去的赌局？”
“申东子！就申东子！”
“申东子也输钱了？”
“啊，他也输了！俺其实也怀疑过他，但是，他确实也输了。”
“那他现在人呢？”
“走了，请病假回家了，说是不干了！”
“啥时候的事儿？”
“就今天下午的事儿！今天没赶上动车，说是明天就走！回老家！”
“行了。”
林振东回头看了一眼韩菲，韩菲会意，直接拿出手机，“喂？”
半小时后。城郊的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老海带着林振东韩菲还有几个工人一起冲了进去。老海当先一个，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诶！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伴随着女人“啊啊啊啊”的尖叫声，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捂着被子爬了起来，吓得瞪大眼睛像个过街老鼠似的看着气呼呼冲进来的几个人！“老海？你特么疯了？”
男人一看来的是老海，顿时就惊了，“你特么拿个铁锹干什么？你特么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