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 二十四节气之二十三，也是冬日六节气的压轴节气。 自寒露以来积攒的冷意开始化作寒气，在这一日显露端倪。 但即便是这等寒冷的日子，演武堂中，依旧传来了阵阵呼喝之声。 张三李四两兄弟，一左一右的站在台子的两端，目光如电一般扫过那些已然换上了棉衣，面容也显得干净许多的乞儿孩子，与零星几个农户之子。 小寒之日，已然是数九寒冬之中，乞儿们无父无母，但那些农户们，还是心疼孩子。 能够明白过来，坚持让自己的孩子在这个时节来演武堂的，毕竟寥寥。 而自陆离入神都以来，近三个月的工夫，演武堂已然广纳了近百名身家干净，十岁左右的乞儿。 再加上这几个农户之子，赫然有足足百名左右的孩子，在演武堂内同时演练拳架。 但即便如此，张三李四还是能够精准的找到偷懒之人，踏步过去，便是一拳。 “农户之子，我尚且能够理解。”
生的一双倒三角眼，让人总是不自觉生畏的李四站在一个跌坐在地，约莫十余岁的乞儿面前，寒声道：“可你呢，三月之前，你只是一个乞儿。 别说一日三餐，顿顿有肉，天冷之后，身着棉衣。 能否活下来，就是你每日的愿景。 而如今，演武堂给了你机会，让你习武，你却还在这里偷懒。”
“四爷。”
一旁一个同样十余岁的女乞儿看到这一幕，连忙走了过来，求情道：“我弟弟他也不是故意的。 虽说有了棉衣，但今日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别说摆拳架，伸出来的手都张不开。”
“姐姐，这不是理由。”
还不等李四开口，那跌坐在地的乞儿已然艰难地站了起来，咳嗽道：“早在演武堂招收我们的时候，就已经问过我们的意愿。 也说明白了，气血武者不只是人们羡慕的那样风光。 要想人前显贵，就要人后受罪，要做到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我们当时也答应了下来，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倒是有几分心性。”
李四瞥了这乞儿一眼，缓声道：“那便继续演武，若是能够展露天资，说不定有天大的机缘砸在你的头上。”
他说的机缘，却是大金刚神力。 演武堂开张近三个月了，那些想来习武的农户之子中，都有几个被不戒和尚看上眼，试着传授了大金刚神力。 可这些乞儿之中，竟一个能够承接大金刚神力的人都没有。 当然，这其中也有农户之子的数量更多的原因在。 但即便如此，李四却还是希望有乞儿能够承接这一神功。 一来，他曾经却也做过一段时间的乞儿。 二来，比起农户之子，这些乞儿们才更是演武台的核心。 已然将陆离视作恩公，甘愿跟随的李四，自然更加希望这些乞儿们能够承接大金刚神力。 毕竟虽说李四没有什么武学底蕴，但已然有了大金刚神力底子的他也能感觉的出来，陆家拳法与大金刚神力的差别。 “你倒是很看好那小子？”
正好张三也在不远处，斥责了两句一个乞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由走了过来，轻声笑道：“大金刚神力，可不是那么好承接的。 就算是那几个被不戒师傅试着传授大金刚神力的农户之子，都没有一个摸到门槛。”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这小子有些希望。”
李四摇头道：“我们是被不戒师傅亲自灌顶的，自然而然有了大金刚神力的底子。 但不戒师傅也说了，我们和陆公子毕竟不能比。 陆公子本就天资甚佳，还甚是契合大金刚神力。 我们想要真正凝聚气血，还要试着明悟大金刚心性。 这些日子我也托人买了些慈云寺覆灭之后流出的经书，里面写了，金刚除了怒目的形象之外，还有坚固的意思在。 这小子颇有几分韧性。 比起那几个得了不戒师傅传功，却还因为寒天而不愿来演武堂修行大金刚神力的小子，强到不知道哪去了。”
“说的也对。”
张三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但是方才那小女孩说的也没错。 今天虽说是小寒，但天气冷的有些太不正常了。 比起往年的小寒，今朝的小寒简直是彻骨一般，就连你我这样有了些气血在身的人，都会觉得寒冷。 也难怪这些孩子抱怨了。 哎，上次冬至做饺子还剩下些发面，要不今日再给他们做顿羊肉饺子热热身子？”
比起李四，张三虽然长的有些贼眉鼠眼，但心底却更加柔软。 对这些遭受过太多苦难的乞儿，他是发自内心的心疼。 而且他倒不是慷他人之慨，慈云寺事件之后，所有的农户都知道，他们两兄弟是陆离身边的人。 再加之演武堂的建立，涉及到他们孩子未来的前途。 当年张三李四的养父母所拥有的千余亩良田，已然再度被他们掌握，即便让人耕种，也是佃农一般。 可以说，张三李四已然一跃成为了富农乃至小地主了。 但他们兄弟二人知晓，这一切的由来是什么，固而从来没有想过回到慈云山下，去耕种那所谓的千亩良田，而是选择紧紧地跟在陆离的身旁。 “饺子倒是可以做，正好洒家也有些馋了。”
正在此时，后院之处，两道身影缓缓走出，哪怕在这小寒之日，依旧坦胸露乳的不戒和尚打了个哈欠道：“但今日的寒气，可不是单纯的节气原因。 陆小兄弟，你感觉到了吗？”
“是元神异宝。”
陆离皱着眉头，早在今日起身之时，他就已然察觉到不对。 寒气再冷，也不可能冻到已然凝聚如象气血，而且在上次有间客栈归来后，又有精进的陆离。 但偏偏，他今日起身之时，居然感到了寒冷。 今日这股无端的冷意，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神魂。 陆离闭上眼睛，细细地感知着这股能够让他神魂觉察到冷意的寒气来源。 可能是因为【双魂合一】的缘故，他竟隐约间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那似乎是，一株松柏？”
陆离的面上露出些迟疑，旋即这些迟疑，就化作了怒意。 “这些西域中人，疯了不成，居然将这能带来寒意的松柏，种在了北城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