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伯爵向来不将与杜氏相关的物事当回事情。 本想要拉着李桂姐去床边坐下,但听李桂姐询问起花莲教,脸上便是一怔。 “桂姐儿,你竟然不知道花莲教?”
应伯爵目瞪口呆地痴问着。 “确实不知,大宋民间教派甚多,可我却对这花莲教闻所未闻。”
李桂姐轻轻摇头。 应伯爵想了半晌,一再地说着:“不该啊,如此大名鼎鼎的山东一大邪教,你又如何会不知?”
李桂姐深深凝望着应伯爵,追思过往道:“自从我来到清河县以来,的确是听人说起过这个教啊那个教的,可是却从未听说过花莲教。”
“光候,我的来历你几年前便已悉知了的,你看我十三岁时从江南跟随家人搬到山东来,起初在临清城过了三年,之后转住到清河县里来。”
应伯爵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我竟将这一节给忘了,你原本是江南人士,后来搬到山东的。”
“嘿嘿!这就对了,也怨不得你不知花莲教是为何物,倘若我也如你一样原本并非是山东人士,也一定不会晓得花莲教。”
应伯爵缓缓从椅上站起身来,拉着李桂姐的玉手坐到床边,应伯爵顺带手将屋门紧紧关了上。 很是熟练的将李桂姐一把揽入怀中,轻轻摸着李桂姐的耳朵,一面向李桂姐说起花莲教。 花莲教,初建于大宋真宗皇帝景德二年。 起初教内成员稀少,打着替天行道与劫富济贫的名义,在暗中与大宋朝廷作对。 教众主要活动轨迹通通都在山东境内。 初时不成气候,朝廷几次派兵镇压,不费吹毫之力便就打得花莲教内部大批教众丧命。 朝廷几次派兵镇压最终都是带着极大的胜利成果班时回朝。 却也不知怎地,朝廷几次镇压,花莲教几次又起。 花莲教内部可谓是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从景德二年一直到天禧元年,花莲教数次死而复生,每次“复活”之后,势力较之先前愈发庞大起来。 终其真宗皇帝一朝,始终未将花莲教彻底剿灭。 直至仁宗年间时,花莲教终于发展成为整个山东境内首屈一指的第一大教派。 一时间聚众数万,大半个山东的大宋官府朝廷几乎年年都受花莲教滋扰。 朝廷内外,民间上下,叫苦不迭。 从天圣八年开始,花莲教的势力彻底庞大起来。 大宋朝廷屡次派兵镇压均是无果,花莲教越打越大,终于在明道年间之时花莲教的发展达至巅峰。 只道是: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花莲教的巅峰时期,满打满算尚且还没有撑到五年的光景。 到得第六年之时,仅仅两个月时间花莲教便仿佛从天地之间蒸发了一般。 教派上下一概消失得无影无踪。 朝廷与民间多方猜测及询问,大抵上,花莲教的突然蒸发与消失是和花莲轿内部闹内讧相关。 多半是意图争夺教主之位罢。 从此之后,花莲教便彻底在天下四方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经年累月的,花莲教这一大邪教派终究成为了山东百姓心底的传说。 直到近六年以来,民间屡次盛传花莲教重现人间。 但花莲教今朝归来却已不复当年之神勇,悲哉叹哉,当年的缕缕光辉,如今尽皆化作说书人口中的故事与传说。 应伯爵将有关于花莲教之事悉数对李桂姐讲述,李桂姐听到最后,眉头一挑。 笑着说道:“原来山东还有这么一个教派,我自从来到山东之后却也无暇记着。”
“兴许有时候听老人讲起过吧?但我却没有往心里面去,嘿嘿!你这娘子了不得啊,信仰的原来是这传说中大名鼎鼎的花莲教呢!”
应伯爵撇了撇嘴,啐了一口,道:“呸!就她?别在那丢脸献世了!”
应伯爵正要说叨杜氏,李桂姐连忙用力一拍他的大腿,急声道:“花莲教既然是一大邪教派,那他们信仰尊奉的是什么呢?”
应伯爵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昊天上帝。”
李桂姐一怔,良久才笑出声来:“玉……玉皇大帝啊?”
应伯爵冷哼一声,说道:“没错,正是。与我娘子同个教会中人我倒是见过两、三个,都是底层百姓,无钱无势,无依无靠,兹要是看过一眼就令人作呕!”
“整日里装神弄鬼的,倘若旁人提及也有关于花莲教的半个字,他们便如同于全家一夜之间被人灭门一般!”
“吓得手忙脚乱,吓得一跳三尺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守住什么不值钱的狗屁秘密一样。”
李桂姐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啊哟,如此说来,这花莲教倒也当真是惹人厌呢!”
应伯爵道:“谁说不是?也就是她信这个了,如若是旁人,我早就将她们这一小撮狗屁人检举给官府了。换得那么一、二十两赏银来花岂不快哉?”
应伯爵此言李桂姐深以为然。 李桂姐了解应伯爵此人的人品,他虽然并非是什么善男信女,而且平生也与良心二字丝毫沾不上半点干系。 但他这人骨子里还算善良,对身边人其实没得说。 应伯爵将杜氏恨成这副样子,却也时时刻刻为她性命着想。 从始至终不将自己了解到的有关于花莲教之事检举给官府,足以见得应伯爵这人良心所在。 应伯爵一口气对李桂姐将花莲教之事讲述了一大通,长长呼出一大口气来,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 李桂姐见他如此,便顺势依偎在他怀中。 良久,李桂姐轻拍了拍应伯爵的胸膛,说道:“我倒想看看你娘子带走的那本《伽蓝诗选》里面,嘿嘿!里面到底有什么花样。”
应伯爵翻了个白眼,不屑地道:“都是那破教派发给她们的,一文不值,不值一提,却又能有什么花样了?”
李桂姐三番四次想要将自己的好奇心压制下去,然而那鼎鼎大名的《伽蓝经》却总是在她脑海里萦绕不停。 稍顷,李桂姐蹙了蹙秀眉,问道:“花莲教毕竟当年也曾风光过,难不成这教派之中就没有出过一个拿得出手的人物?”
应伯爵想了大半晌,紧紧搂住李桂姐的香肩,道:“有句话,说的倒是有些意思。”
“叫做‘人活在世未见李清秋,踏破红尘千岁万岁也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