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怪我吗?”
何不休仿佛被人抓住痛脚般,差点跳起来。 “你老人家每天安坐上首,哪里知道我们这一线驱邪人的辛苦。 自去岁初冬第一场雪落下来,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那群诡物吃错了什么药,争先恐后的在各地作祟。 我两仪堂现在都成了救火队员,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可怜我这老胳膊老腿都差点亲自操刀子上阵,你竟然还说这种话? 司正,你良心就不会痛吗?”
老家伙此时三角脸上,再没有半分阴沉,口沫横飞,甚至还装模作样的撸起袖子,露出青筋毕露的干瘦手臂。 看得下方刚才还忐忑不安的几人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古思炎无奈苦笑,对这位老伙计的言行无忌,也实在是无语至极。 见他还一副要冲上来跟自己干一架的阵势,他直接使出了杀手锏。 “一成!”
刚刚还一副义愤填膺作态的何不休,立即如同变脸一般,满脸讨好笑意。 “司正你看哈,三才堂老李那边虽说也负责郡城警戒,可他竟然丧心病狂的,足足在郡城留下一半人手。 这才多大点地方,未免也太浪费了一些,再说,不是还有一元堂同僚么?”
这下,连许洛都忍不住抬头偷瞄了一眼。 他就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得有多厚脸皮,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元堂那些大爷身上。 古思炎直接气极反笑。 “一元堂?何不休,你又不是今天才进驱邪司,会不知道那帮二世祖的本事,亏你说得出口!”
何不体一下子急了,正欲开口再争辩,古思炎手抚额头,无奈劝说。 “两成,不可能再多了,你要不要?不要我就让三才堂过来做事,到时你可别后悔。”
这一下正中何不休死穴,他终于面无表情的将视线看向下方直系部属。 见玄衣尉几人已经呆若木鸡,满眼的不可置信神情,何不休只觉得心塞好累。 “别都傻站着,还不赶快给司正行礼道谢,刚刚他老人家可是答应,下个月开始,咱们两仪堂诛邪功绩全部提升两成。”
这会儿,反应最快的竟然是古惜夕。 小妮子一听完,立即眉开眼笑的恭身行礼,比之前那一礼,明显郑重多了。 许洛几人互视一眼,也跟着后边行礼,心里第一时间想着,那不知这次白石城的事情,算不算在内? 古思炎看着下方一脸欣喜的古惜夕,总有种贴心棉袄透风的错觉。 他想瞪这小妮子一眼,可心里又有些舍不得,只好莫名其妙的又冷冷看了旁边的许洛一眼。 许洛这会才知道,有时候灵识太过敏锐,也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好啦!你这老滑头目的也达到了,也别再耍宝,说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吧?”
幸好,两位大佬见几个萌新已经没了初来的失措紧张,终于开始谈正事。 古思炎脸上神情,也慢慢严肃起来。 何不休朝着最先配合的古惜夕,挤眉弄眼一阵,然后才懒洋洋回答。 “怎么办?上半年,整个郡府光上报的诡物事件,就直接增加一倍以上,这还是已经发现的,那些没被发现的呢? 这个月才过半,诡怪作乱频率明显又上升不少,只怕月底统计,结果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就现在这样,我们驱邪司已经是焦头烂额、四处救火,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咱们几个老家伙,亲自下场吧?”
许洛几人着实被这消息给吓一大跳,怎么也没想到,现在情况竟然变得如此严重! 古惜夕脸上喜意逐渐收殓。 “为什么会这样?属下也察觉到,最近一段时间,那些诡物也越来越难缠。 就如这次白石城之事,若不是许洛临危爆发,只怕我玄衣尉也是凶多吉少! 可想而知,其他驱邪人会遇到何等困境,司里可有什么办法解决?”
古思炎与何不休对视苦笑,一时沉默下来。 有些事情,他们都没敢让这些底层诛邪尉知道。 自从前年红月喷涌阴煞降临各地,大燕八州便灾祸频发,百姓更是死伤惨重,而这种阴煞地气爆发、怨气执念汇聚的情况,正是各种诡怪邪物最为活跃的时机。 上个月整个莫水郡,光黄字级诛邪尉,就已经损失六组。 就连现在,三才堂主李思燕还奔波在三安城,解救被困在那里的一组玄字尉。 更可怕的是,这种情况并不是莫水郡的个例,大燕各地仿佛已经进入了一段诡怪爆发期。 据说,犒京城总司收到的求援信,已经可以堆满司命大人书案。 好半晌之后,古国炎终于收殓心中杂思,温声安慰。 “这些事情,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处理,你们不用多想,只需要尽心杀尽那些诡怪便是,功绩、法器、符箓这些东西,接下来司库那边绝不会吝啬。”
可不管这俩糟老头子,说得如何好听,下面几人哪个不是人精? 就算有点呆萌的赵双芷,不也有金沙在边上暗扯衣袖吗? 许洛一颗心更是瓦凉瓦凉的,这时候上头的话,你若真是全信了,那就是大傻子,真实情况肯定比这严重的多! 难道,自己这好不容易找到的铁饭碗,马上也端不住了? 这时候,许洛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那天厌之体的诅咒又发作了? “既然各地状况丛发,想必这次叫你们来的原因,你们应该也猜出几分,是的,不光是你们,接下来驱邪司每一个人都需用全力以赴,奔波各地诛杀作乱诡怪。 这对你们来说,也是一种考验。 只有经过这场涅槃,相信优秀者定会脱颖而出,而司里这次为酬其功,准备拿出一个巡察使名额来。 无论是谁,只要功绩足够,都可以升任。”
古思炎终于将召玄衣尉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何不休也在一旁拈须含笑,大点其头,让人不由得怀疑,之前这两老狐狸是不是都在演戏? 许洛面无表情,实则心里早已暗骂不已,糟老头子当真坏的很,我要信你就是个棒槌! 可悲哀的是,现在能做决定的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