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洛长吸口气,彻底抛弃心中最后一丝妄想,心神往正在枉生竹下沉睡的凶猿真身一落。 刹那间,他整个人直接化作一团腥红云雾,玉笛中红黑两色光芒陡然炸开。 森白巨大玉笛通体一颤,刚刚才变幻出来的孔洞,开始明暗不定闪烁白光。 吼…… 一声压抑到极至的嘶吼突兀从孔洞中传出,满脸智珠在握的静海真人脸色骤白,老眼中涌出不敢置信的惊骇神情。 一连串轻微咔嚓声传来,声音几近低不可闻,却宛如惊雷般在静海真人脑海中响起,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玉笛表面裂出一条条细密裂缝。 砰、砰…… 一个接一个的巨大拳印突兀自玉笛上鼓起,静海真人发出一声怒吼,大手往前疾伸。 手掌刚伸出时还是正常大小,可落到玉笛上时,那只手掌已经宛如神灵巨掌般庞大,汹涌灵气好像决堤洪水般疯狂灌入玉笛中。 眼看着玉笛重新闪出森森寒芒,朦胧五色毫光再次疾现,轻描淡写的往洪流一刷。 灵气洪流就如同撞上大坝的江河般,戛然顿住。 噼里啪啦脆响如同鞭炮般炸开,玉笛上无数裂缝瞬间连接到一起。 不甘狂暴的咆哮声再次从孔洞中传来,声浪还没来得及弥漫,玉笛终于再经受不起这般摧毁,直接轰然炸开。 无数血云如同潮水涌向四面八方,连正按在上方的虚幻巨掌都被一冲而散。 静海真人眼角紧缩,如临大敌般身周绽开一层层防御宝光,下一刻一只巨大利爪,就从他身前刺破虚空狠狠拍过来。 打到现在,许洛身上却不见半寸伤口,静海算是彻底领教到许洛肉身的可怕之处! 遁世符直接就要化作虚无躲开,可符光一动,两个巨大腥红符文凭空而现,生生又将符光定在原地。 静海真人脸色终于变得无比难看,疾拍而来的巨爪,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笔直破开遁世符,狠狠拍在他身上。 砰、砰,防御宝光如同烟花绽放般层层碎裂,巨爪也如同被放气般飞速缩小。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当静海真人身上最后一层防御宝光散开时,巨爪也好似强弩之末般重新变回白皙手掌,轻轻按向静海真人胸前。 静海真人头顶白莲轻颤,一股无形涟漪瞬间流过全身,与此同时,他指尖一道符光疾射而出。 白皙手掌与涟漪一触,力道齐齐抵消如同擦痒般自静海真人胸前一晾而过。 可许洛这一击也没占着便宜,那道古怪涟漪如同瘟疫般顺着他手掌急速延伸,直接将藏身虚空的许洛身形震出来。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画着古怪山峰的符箓便在他身上炸开。 许洛瞬间如同被攻城槌正面砸中,整个人被巨大力道崩飞,恰恰正朝着不远处溪水上方落去。 敌人一击而飞,静海真人眼中却涌出一丝疑色,以这年轻人刚刚表现出来的战力,怎会如此容易就被击退? 直到见到许洛抛飞的方向,他猛得明白过来下意识厉喝出声。 “好胆,竟然还想逃!”
可他话才刚出口,散落四处的血云如同被狂风席卷般,将许洛身形包裹,一头看不清具体模样的巨大凶兽,带起呼啸气机狠狠撞向溪水上方。 哗啦啦,无数水声炸响,可那巨大符文还没来得及显化,一道刺目五色毫光便早有预料般刷落。 汹涌溅射的灵气、绽开的白光,还有那激涌而起的清澈溪水,齐齐被定在空中。 许洛身上黑红两色光芒融成一团,瞬间便从溪水上方越过,落入对岸密林中。 与此同时,那片充斥四周的气血云雾也在迅速消散。 颇有些气极败坏的静海真人头上白莲直接炸开,就要追过去。 这年轻人未免也太过天真,就算你能逃出凌云峰,那也休想再出玄龟城! 可这个时候,他胸前刚刚被许洛手掌按中的地方,却陡然传来无数针扎般刺痛。 他下意识低头一看,身上那件不知陪了自己多少年的法衣,正在悄然碎裂,胸前直接露出一个清晰掌印。 静海真人身形顿时如遭雷噬,脸色忽青忽白变得有些古怪,有气恼、有庆幸,还有着一丝丝后怕。 犹豫片刻,他终于还是没有再跨过那条清澈溪流…… 高大钟楼上空无一人,许洛身形凭空闪现,还没等完全站稳,他便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此时他脸上却没有半分懊恼神色,虽然这次与静海真人交手他吃亏不小,可也让他彻底明白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 刚刚静海明显没有全力出手,可许洛也是打得束手束脚。 凶猿真身沉睡让他的战力直接大幅度下降,当然此刻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是三花真人的对手,可若是战力全开,想要逃命却是问题不大! 许洛将浑身气息彻底收殓,又重新变回白至乐模样,可大半心神却仔细注意着凌云峰方向动静。 直到天际隐隐现出鱼肚白,许洛一夜紧绷的心神终于彻底放松。 刚刚最后时刻,他终于还是稍稍留手,没有选择跟静海两败俱伤。 这么久凌云峰都没有丝毫异动,看来这位真人也当真是位妙人,竟然真得就没有再追过来。 砰、砰,这时一阵急促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许洛心神一动听出是尤鱼的动静,他猛得想起那害得自己暴露的诡异阴煞,心里也好奇究竟是哪头脑子进水的诡物,竟然会选在天魁坊作祟? “大哥,你可算露面了!”
尤鱼一见到许洛出现,立即惊喜大叫,可马上他又露出焦急神情。 “这回麻烦来了,川贝巷有阴煞气息出现,咱们刚刚才招纳的狩猎人昨夜直接一死一伤,可却连诡物丝毫踪迹都没抓到,现在下院那边已经来人在府中等你。”
许洛摆摆手示意他先平复气息,然后才不慌不忙的问道。 “不急,现在已是白天,借那诡物两个胆子也不敢光天白日出现,咱们还有得是时间。”
尤鱼可没有他这么大胆子,脸上还是露出担忧神色。 “驱邪司那边派了个叫钱若海的执事过来,只怕来意不善!”
钱胖子? 许洛脸上神变得有些古怪,裘结衣竟然将他派了过来,那还担心个毛线? 不过见到尤鱼那惊惶不安神情,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与众不同,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看看再说。 小院木门大开,警戒符阵压根就没开启,许洛眉头皱了皱又遂即恍然。 这么多年来,下院在尤鱼这些玄龟城土著眼中,可算是积威甚深,他们哪里敢跟自己一样不当回事? 还没等人进门,麻杆便一脸惊喜的冲出大门,显然他时刻都在注意着外面动静。 “大哥,驱邪司钱执事可是等了你好一会,你赶快去见一见!”
许洛无奈在他肩膀上轻拍。 “别担心,一切有我!”
见到许洛进门,正悠闲坐在院中的钱胖子,如同被针扎屁股般直接弹起来。 “白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许洛眼中疑色一闪即逝,发现什么? 可当他眼角余光瞥到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尤鱼两人,立即就明白过来。 两人这是在给自己打掩护! 许洛心里下意识一暖,这两个便宜兄弟可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什么去了,可却是问都没问一声就无条件相信他这个大哥。 白至乐能交上这么两个兄弟,也算是不虚此生。 心思急转,许洛面上却是摇头苦笑。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老钱你这是受司命吩咐过来监督?”
听他这么一说,钱胖子脸上肥肉直接吓得缩成一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明明许洛对其一直是礼遇有加,可只要一见到许洛露出笑容,他就会下意识涌出畏惧感觉,就好像眼前这人,就是头披着人皮的洪荒凶兽一般。 “白大人说哪里话,也就是川贝巷住的那些人大都是我下院同僚,直要闹起来司命脸上也没有光彩,他老人家这才派我来问问。”
许洛了然的点点头。 以裘结衣的性子若是真得在意此事,那来得就不会是钱胖子这区区执事,看来也就是做做样子应付一下。 可此刻许洛心里却生出个大胆主意,他想起齐泰山的那番话,还有裘结衣、烟真人这两位大佬有意无意的提醒,要自己尽量多展露些本事。 再加上许洛若是想尽快进入凌云峰上院,也确实需要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价值。 这头不知死活的诡物出现,不正是最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许洛精神不由得一振,他脸色陡然变得无比严肃朝钱胖子拱拱手。 “还请老钱回去给司命带个话,白至乐愿意立下军令状,到明白凌晨之前定会将那诡物诛灭。”
这番慷慨激昂作态着实让钱若海有些懵逼,他在驱邪司厮混几十年,一双眼睛看人早已毒辣无比。 怎么看,这位白执事也跟尽忠职守四个字不沾半点边,这会儿你老人家是打算闹哪样? 可既然许洛都这样说了,他也只能老老实实配合着,下一刻,他那张胖脸上涌起恰到好处的敬佩神情。 “我驱邪司能得白大人效力委实是得天之幸,驱邪司那边你放心,禀报沟通等繁琐小事都有老钱代劳,大人只管全力追查那诡物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