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婶子并不是碰巧在府城几位官员来调查的时候出现,而是有预谋的。早在府城官员一行人到达县里的时候,虞锦扇就已经得到消息,顺便告诉了朱婶子,这才有刚刚那一幕击鼓鸣冤的场面。至于跟在朱婶子身边的几个妇人,自然就是虞锦扇特地找来的乞丐乔装而成。为了等待这一天,虞锦扇给朱婶子培训了好长时间,尽管如此,面对威严的官员,朱婶子还是有些胆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正是因为朱婶子这种表现,更让周知府觉得她被人威胁的不敢说话,于是又狠狠地瞪了苏县丞一眼。无辜的苏县丞被上头领导瞪了一眼,还有些委屈,想要说点什么为自己解释一下,周知府已经移开目光了,这让苏县丞又气又急,偏偏他又不能主动开口,只能憋下这口气了。朱婶子好歹是受过训练的,即便是刚刚有些紧张,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她先是从袖口里拿出一张手帕,捏着手帕的一角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哀怨的说着自己的冤屈。这些说词也是虞锦扇提前准备好的,朱婶子说着说着想起了刚刚下葬的丈夫,失声痛哭起来。周知府看着堂下的人哭的伤心,责怪的眼神投向了一旁的县令。县令也是个人精,知道这件事情虽然跟自己没有关系,可他也落得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连忙起身告罪,“周大人,下官自知有罪,待为这妇人申冤之后,自愿领罚。”
“罢了,先去那座矿山上看看,若这妇人所言属实,再定罪不迟。”
“是。”
苏县丞一听这几位领导要去矿山上查看,想要趁机溜走给那边传个消息,可还不等他行动,就被县令给盯上了。“苏县丞这是要上哪去?”
“呵呵,下官有些内急,不如县令大人先带周大人过去,下官马上就来。”
县令跟这位苏县丞打交道多了,自然摸清了他的一些小心思,这会儿又怎么能让他轻易溜走?只见县令皱着眉头,一脸为难的说道:“苏县丞难道是想要周大人等你吗?这,好像有些不合规矩吧?”
听完这话,苏县丞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也不好当面驳回县令的话,只能陪着笑忍住了,“呵呵,县令大人说的是,是下官考虑不周。”
“没事,若是苏县丞真的着急的话,跟周大人说一声,他也会理解的。”
县令笑眯眯的说着,一副为他人着想的模样。“其实下官也不是太着急,还是先跟周大人一起去办正事吧!”
苏县丞尴尬的笑着,心里已经把县令的祖宗十八代问了个遍。看着苏县丞脸上挂着很是难看的笑容,县令笑的格外灿烂,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还是苏县丞识大体,既然如此,那便出发吧!”
苏县丞一脸便色的带着县令往矿山的方向走,因着矿山离得有些远,众人不得不坐马车前往,这时候苏县丞的脑筋又动起来了。只是不等他自请去下等马车上,县令又叫住了他,“苏县丞,那边的马车上可是坐着一众妇人,虽说乡下人不太讲究男女之防,可坐在同一辆马车上还是有些不妥啊。”
周知府不知道县令和苏县丞之间的弯弯绕绕,这会儿听见县令这么说,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苏县丞,我们这辆马车还算宽敞,多一个人也不碍事,不如就同我们一起吧。”
计划受阻的苏县丞气的差点憋出内伤来,可是在众位领导面前又不敢表露出什么来,只能笑着上了马车。去矿山的这一路上,苏县丞坐立不安的,好像他屁股底下坐的不是坐垫,而是烧热了的油锅一样,那抓耳挠腮的样子连周知府都忍不住看了过去。“苏县丞,可是有什么事情?我看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
苏县丞心急归心急,又不能让别人看出什么来,只能随意扯了个借口,“让周大人见笑了,只是天气热身上出了点汗,怕熏着大家。”
“无事,苏县丞不必忧心。”
“是,多谢大人体谅。”
这么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别人,唯有县令深深的看了苏县丞一眼,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什么怕熏着别人,恐怕是担心自己受贿的事情被人知晓吧,还真当他什么都不清楚?他虽然是刚到这个地方不久,还没有掌握实权,可还是有一些是自己的人,就算没能查的清清楚楚,却也能了解一二,自然知道苏县丞隐隐做了小动作。若不能借此机会将苏县丞一伙人扳倒,恐怕他还要很长时间才能站稳脚跟。想到这,县令决定今日一定要死死的盯住苏县丞,不让他有任何跟外界接触的机会,省的事情出什么岔子。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一路,在大家坐的有些疲惫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周知府被人扶着下了马车,那边的朱婶子也带着一众“受害群众”下了车,大步的朝这边走了过来跪下。“周大人,那矿山就在前面,还请大人替我们做主。”
“快快请起,本官一定会调查个清楚,为风源镇的百姓求个公道。”
“多谢大人,只是民妇还有一件事想提醒大人。”
“哦?什么事?”
“通往矿山上的几条路都有人守着,若是让守山门的人往山上递了消息,大人怕是什么都查不到了。”
听到这话,周知府也吓了一跳,他既然是来查案子的,若是因为这点小疏忽功亏一篑,别说是往上升一升了,恐怕这官职还会往下降呢。反应过来的周知府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看向朱婶子的目光带着一丝感谢,“多谢提醒,本官定会注意。”
跟朱婶子道完谢,周知府转头一脸严厉的对着手底下的人吩咐,带着十足的官威:“都听到了没?待会儿要是让人跑了,本官唯你们是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