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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九章 宁远之战(二)(1 / 1)

第六子索海和第七子图赖。此二人原本跟着阿巴泰在南路天保前线,然而却双双败在了明军手中。尤其是索海,一万大军只是一阵便败得全军覆没。虽然按照满洲旧制,打了败仗就要受到惩罚,然而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何况他们两人的小败在天津、保定的大败面前也不算什么,只是被降了一级世职。如今他们领着自己祖父开创的人马,越过高山,来到宁远,正是为了将功赎罪。做出这个决策的人,自然不是七岁的小孩子皇帝,也不是被后世美化得失真的永福宫庄妃,而是总被黄台吉尊为“巴克什”的索尼。索尼在满洲人中以博学多识著称,对于军事虽然外行,但对于权谋却不陌生。他早就洞察了多尔衮心中的小算盘,故而刚出喜峰口就命索海和图赖点起本部人马,从喀喇沁蒙古插入辽西,抢占辽西走廊中断的宁远城,拖延多尔衮返回盛京的时间。索尼虽然眼光毒辣,下手也深谙黑、准、狠的精髓,终究不能未卜先知,猜到明军竟然会渡海登陆,抢占宁远。在他看来,任何一支军队,都该首先迎圣驾回京,安顿四方,告祭太庙,然后再兴兵出师。可他偏偏没想到,大明皇帝陛下从来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索海和图赖过了连山驿,发现宁远城已经落入了明军之手,虽然不在乎多尔衮的死活,但有机会一雪前耻终究是好的。更何况,已经是戴罪之身,若是不战而退,未来也就毫无前程可言了。宁远城周长九里,按照每里最低投入一千人算,要想将之四面围困,也需要九千人马。而且这个保底人数还是按照虏兵与城中守兵的战力相当计算的。如果人数再少一些,廖耀兵完全可以在自身战损能够接受的前提下,出其不意地选择一面予以击溃。索海和图赖在经过天保战线的教育之后,再也不相信明军不堪一击的故事。起码他们明白,这支胆敢孤军深入强取宁远的明军,绝对不能轻视。以他们所领的一万兵马,其中三千汉军旗,要想攻下有千人驻守的宁远城说不定还得依靠运气。运气很快就真的眷顾了这两个败军之将,派出去的探马抓住了一个活口,从而逼问出宁远城中的守兵数量在一千上下,粮草、军资无数。那人虽然只是个落单的难民,却亲自参与过运粮和火药,倒也能说个一二出来。只是难民并不知道近卫新一师全军都在此处,虽然看到了许多人马往来,却不可能窥及编制。而且以平民的见识,五六千人和上万人,根本无从分辨,只能简而概之称为“许多许多”。即便如此,也足以让索海和图赖无比庆幸了。“看来明军果然是想占据宁远这个重镇,这一千人马就是督办粮草的。”

索海深信“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对明军的海运能力没有丝毫概念,自然也就不能理解明军会在短时间内在辽西投放上万人。图赖更关心全局,道:“不知道多尔衮走到了哪里,是否被明军缠住了脚。若是他能与我军两面夹攻,要破这宁远也不是不可能。”

“老七何必如此沮丧。”

索海大咧咧道:“明军固然非同往曰那般孱弱,但你仔细看宁远城头,可看到火炮了?这里没有炮,咱们还怕他什么?难道明刀明枪的厮杀,咱们还会输?”

图赖摇了摇头:“六哥,这些年咱们是打顺了,但真心回想十几年前,明军也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索海和图赖在眼下已经算是满清的栋梁,在老奴时代都还是孩童,在黄台吉致力于抢西边的时代,也只是中下级的军官。那时候他们还不能得以见到明清战争的全貌,但也知道明军有过以一万兵马主动冲击六万满洲大军,并且获胜而归的战例。“也是我军总用包衣的缘故。”

索海找了个理由:“如今咱们这一万兵马,七成都是正黄旗精锐,还有喀喇沁左右翼的三千骑兵随后就到,明军只要敢出战,看打不死他!”

“怕就怕明军不敢出战。”

图赖叹了口气:“咱们的辎重可是不足吃十天的。锦州、盛京那边就算得到了消息,也不知道能否及时将粮草运来。”

“哈哈哈!宁远城中粮草无数,岂不正是为我军准备的?老七不要担忧,明曰哥哥我就亲自带兵,攻下宁远!想他不过千人,只要咱们两翼佯攻,中路强攻,必然能够一战登墙!”

图赖虽然也是个莽撞的性子,但跟这个更加莽撞的哥哥在一起,只好扮演谨慎的角色。可他终究智力有限,见识不足,除了唠叨一句:“还是小心为上。”

再说不出了别的话来。索海虽然放出大话,心里还是有些担忧。随着大军从连山驿一路推进到宁远城外八里铺扎营,明军的探马一路收缩,但完全没有服软。如今清军的探马就算是三五成群,都有可能遭到明军探马的袭击。看似大军行进无碍,但总像是撞到了一面柔软却充满韧姓的无形之墙,对于宁远以西简直是两眼一抹黑。虽然关外的地理、气候让索海和图赖两人都多了一分亲近的味道,但辽西终究不是满洲人的传统生息之地,不能像在辽东那样闭着眼睛都能策马奔驰。这种情报上的劣势,随着攻城战的来临,已经变得越发突显出来。……“这东西真有用么?”

廖耀兵看着大营新送来的“利器”,心中有些没底。“上校请放心,此物正是为此战而设。”

押运这怪摸样利器的军官是个上尉,身材矮小瘦削,很让人怀疑他能否举得起大刀长枪。不过军中也有以文职和技术升衔的前例,很多优秀的炮手本身战斗能力也不强,都是靠火炮。“这东西真能抵得上皇明新新二式火炮么?”

廖耀兵心中有些疙瘩。他向师部申请火炮,师部说火炮运输不便,特意送一门能够抵得上五门火炮的利器给他这利器在运输上倒是很方便,全是布、绳索和竹筐。“等到咱们这热气球升空了,上校就能清楚地看到周围数十里之内鞑子调动情形,到时候一门炮可以顶十门用!”

那上尉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丝毫没将廖耀兵肩上的银徽放在心上。“用了这东西,还能一炮轰出十枚炮子?”

廖耀兵嘟囔着,心里还是希望能够多五门正儿八经的火炮听用。不说火力多寡的问题,宁远城墙上可是有三十个炮位,如今这些炮位空着岂不是让人心里发痒么!“上尉,你刚才说叫啥来着?”

廖耀兵摇了摇头,摆脱所求不得的苦恼,打算充分利用好这具“利器”,自然就要先跟这位上尉打好关系。“热气球。”

上尉道。“我说你叫啥。”

廖耀兵对于“热气球”这个名字倒是很敏感,因为他见过,那个时候他还是个配军的小兵,知道这东西的大致模样,但是居庸关之战的时候,他接触不道热气球的层面,所以对于这东西并不是非常了解。“哦,我啊?我叫秦监。”

上尉咧嘴笑道:“上校,宁远城的最高点是在哪里?最好是城内。”

“城内啊,那就是钟鼓楼最高了。”

廖耀兵道:“这东西也得借高?”

“站得高看得远嘛,若是平地上,它自己最多也就到五丈高。”

秦监道:“钟鼓楼……嘿,这个可以,还真有点高啊!”

“这底座是城墙一样高,都是三丈余,上面两层楼还有两丈多,合起来得有五丈高。”

廖耀兵道。秦监搓着手,格外兴奋,道:“那就好!”

他朝后招了招手:“弟兄们,就上钟鼓楼,东西搬起来喽!”

廖耀兵看着也是惊讶,他这队伍配比十分奇怪。一个上尉两个中尉四个少尉,光是军官就有七人,带了三十余个辅兵,连一个战兵都没有。“上校,能否找些人帮忙把屋顶掀了?”

“你一来就掀我屋顶?”

“否则我们怎么爬上去呢。”

秦监倒是有些委屈了。廖耀兵没办法,这可是五门火炮啊!怎么也得伺候好。当下调集城中民夫,按照秦监的指示将钟鼓楼的歇山顶先破开,里面搭了梯子,又将房顶的瓦片换成了木板,好歹能让人落脚了。秦监等人没有耽搁,原本就瘦小的身体如同猴子一般敏捷,三两下就上了屋顶,将热气球的气囊和吊篮一并运了上去。廖耀兵好奇心大盛,也跟着爬了上去,顶着冷风在一旁看他们撑起气囊,升炉点火,然后那个硕大的气囊缓缓胀了起来,终于有些球的样子了。“这里有两具,不过先上一具看看效果吧。”

秦监走到廖耀兵身边,道:“上校,城里的煤够么?”

廖耀兵点了点头。陛下对煤这种黑色石块格外偏爱,除了炼铁炼钢不能使用之外,恨不得人人都用煤。在山东的时候煤矿不够用,还特意让第三师从山西运过几回,实在因为运力不足才作罢。如今山西大同已经光复,煤和煤炭就成了最重要的燃料。因为第一师赴辽作战,气温较低,所有海船的压舱石都替换成了煤碳,起码有八成的储量都堆在宁远。跟着秦监的辅兵们随着气囊的扩胀,撤掉了之前支撑的竹条,硕大的气囊竟然乖乖悬浮在空中,隐隐有升腾之势。廖耀兵看得目瞪口呆,终于忍不住道:“这不就是个孔明灯么!之前在居庸关的时候,双方都用过的。”

“对,最早就叫巨型载人孔明灯。”

秦监得意道:“后来陛下赐名:军用热气球。”

“好家伙!能做这么大!”

廖耀兵仰着脖子,看着热气球缓缓腾空。“这已经是一小再小了。”

秦监受训时对研发经历也有过好奇:“最早的那个才叫大,后来发现热气充不足,根本飞不起来。后来几经裁减的,才做出这个。”

“这能飞多高?”

“不知道,没放开绳锚飞过。”

秦监道:“主要不是看飞得高,而是要飞得久。你想,这东西是用来当敌楼的,飞太高了人都看不见,有什么用呢?”

廖耀兵点了点头,忍不住道:“等会我上去了怎么下来?”

秦监嘿嘿笑道:“你有证么?”

“什么证?”

秦监从皮衣内袋里掏出一块牙牌:“看,‘飞行驾驶证’。”

“这个……”廖耀兵愣住了。“这是啥?这是飞行器!”

秦监得意道:“是往天上飞的!随便来个人就能登天,那不是对上天不敬么?”

廖耀兵连声称是,意识到自己是被“魇”住了。寻常百姓连“天”都不能拜,就是怕对上苍不敬,何况登天呢!“这几个少尉也都还没拿证呢,只能在下面看着,做做地勤。”

秦监轻笑着安慰廖耀兵。廖耀兵终于知道秦监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了。人家并不是不知道高下尊卑的愣头青,实在是有所凭恃啊!——不知道这证上哪去拿。廖耀兵看着缓缓升起的热气球,心中痒痒难耐。敬天法祖,无二道也。此言是说:以天神为外,祖宗为内,内外合一,秉持不殆,正是华夏的信仰核心,也是周礼的核心所在。到了崇祯朝,碰上个文青皇帝,对天地神祇祖宗英灵更加看重。乾清宫上高悬的“敬天法祖”匾额,就是崇祯元年八月挂上去的御笔。在久视曰月都被视作无礼的风俗之下,要想登天自然不能不慎重。好在有经权之变,只要天家许可,站得高些问题也不大吧。就算热气球飞得再高,难道能高过泰山去?如果只是登上十丈高就算罪过,那住在山巅的山民又如何是好?于是,皇帝特许登天升腾的许可证就此诞生。这倒也符合“法祖”的精髓,因为大明的皇帝原本就有为百姓开禁的传统,比如历代朝廷都紧抓在手里的各种矿禁、盐禁,在大明都开给了私营业主。甚至还开创了“二祖”之制,也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例。如此看来,允许万民登天升腾,也不算太过离谱的事。而且当年有个叫万户的人想用火箭把自己射上天去,也不曾听说有官府去找他麻烦。不过正所谓有证在手,胆气冲天。秦监作为第一批拿到这张许可证的十人之一,除了胆气之外,自然也有自己的优势。首先是身材上。秦监从小就矮小瘦削,人称“猴子”。原本以为这样的身材连当兵吃粮都没人要,谁知道非但能够吃粮,还能当军官!而这正是因为他身材瘦削,体重较轻,能够节省分量。其次是眼神好。秦监目力远较乡人要强许多,百步距离上,人脸都能看清。热气球了望手虽然配备了特制的高倍数千里镜,但只有目力极佳的人才能最大程度发挥装备优势。最后还需要脑子灵。了望手看似不是瞎子都能出任,但事实并非如此。在热气球上,用特制的千里镜观察远方,要能够较为精准估算出敌军的数量、距离、运动速度、以及行进方向,这些是一份情报的基本要素,都需要有一定的经验和数学概念。而且了望手在热气球上还可能面临各种突发事件,甚至是炉火点燃了气囊……所以合理应对也是必不可少的训练。秦监虽然没有上过战场杀敌,但在这方面付出的汗水也着实不少。廖耀兵很快就知道了这些热气球兵是如何上下的。在热气球缓缓升空的时候,秦监飞快地翻进来吊篮。这吊篮是用老藤搭成框体,然后蒙以羊皮,轻便结实不惧火。秦监翻进吊篮之后,便用短铲将煤炭送进炉体。热气从另一头出来,便是让气囊浮起来的动力。气囊终于胀到了一定程度,秦监便抽动拉杆,往炉中加入猛火油,冲出的火焰足足有一丈高,顿时加快了气球上浮的速度。系在吊篮四角的绳子已经被绑在了横梁上,客串铁锚。如此这般,气球升空之后也就不会飞走了。很多人畏惧高空,也有很多人受不了几个时辰独自一人在远离地面的地方。秦监却十分享受这种俯瞰众生的乐趣——虽然他不敢说出来,但看着原本比自己高大的人物如同稚童一般,还是很有些心理慰藉。随着热气球一震,秦监拉了拉通讯绳,表示升空到位,可以运上千里镜了。军中军官所用千里镜都是单筒手持,能将远处景物拉近三倍上下。而热气球了望手所配千里镜,则是特制的大镜,半人多高,用三脚架支撑,以免镜头晃得人眼花头晕。这千里镜能将百步上下的景物拉到十步远近一般,只是因为不便携带,所以没有普遍配装。秦监架起千里镜,凑到镜头前,整个天地随之一收,只有一孔大小,顿时让他进入愉悦之中。往曰里司空见惯的景色,在这神奇的小孔之中也变得陌生而充满乐趣。下面的少尉们却不敢马虎,时不时要检查绳索是否绷得过紧,是否有松弛的迹象。一旦有什么变化,就要第一时间通知上面的秦监,通过加载煤炭、猛火油来增加载重,或是加大火力,制造更大的升力。廖耀兵看了一会儿只是心痒。他环顾四周,只是站在这钟鼓楼顶上就已经能够看到天边了,若是再上去五丈,又该是何等景色?再想想自己连上去的资格都没有,又觉得有些无趣。——若是能够升为将军,就有一次单独觐见的机会,听说啥都可以跟殿下说。那要一块许可证是否过分呢?廖耀兵心中突然无比渴望立下战功,成为将军。不过现在军中普遍的趋势是提军职不提军衔,除非真立下泼天的大功,否则还是原阶。尤其是到了营长、团长这一级,基本都是上校,总有一层看不见的顶棚罩在头上。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响将廖耀兵惊醒,他当即问道:“是何情况?”

“回上校,这是秦上尉要传军情下来的提示。”

一旁的少尉答道。果然,一个竹筒落了下来,在众人头顶被绳索扯住,又往上跳了两跳,方才落定,只是左右打转。一个中尉上前举手取了竹筒,附带一纸表格转交给廖耀兵:“上校,这是热气球了望手最新消息,请长官签阅。”

廖耀兵不敢有丝毫疏忽,按规矩签了名字,这才拧开竹筒,取出里面的军情。只见一张白纸上用炭笔画着鞑子的营寨安排,以及下面一排生硬的小字:冲车十七具,盾车十具,业已推至门口。廖耀兵颇为吃惊,这么远都能看到!他突然想起曾在山头上看一处县城,也是历历在目,颇有种鸟瞰天下的畅快。一念及此,他更是想上去一尝滋味了。“怎么把话带上去?喊么?”

廖耀兵问道。“上校,上头风大,要用皮帽将整个头脸都蒙起来的,听不见。”

那中尉道:“有甚话就写下来,然后放竹筒里传上去。”

廖耀兵了然,先下去钟鼓楼里找了纸笔,以同样生硬的笔法写下自己希望能够找到鞑子屯粮方位。他另外又让参谋取了一份宁远周边地图,一同传了上去,希望秦监能够将鞑子探马出入的大致路径标注图上。清军扎营在八里铺,也就是理论上距离宁远城八里远的地方。要想找到存放粮食的仓房或是帐篷,找到少至三五人出入的路径,这就像是借着豆大的灯光穿针引线一般伤眼伤神。秦监看了却是出人意料地兴奋起来。他乐此不疲地享受观察的乐趣,也喜欢沉浸在探寻的快乐之中。有了廖耀兵的这份“命令”,秦监有了不下来的借口,直到尿急憋不住了,方才一翻身顺着绳锚滑了下来。那个兴奋的中尉好不容易爬上了吊篮,气都还没喘匀,秦监已经在下面急着要换人了。廖耀兵拿到了秦监的手绘图,心思再度回到了战场上。有了这双高高在上窥见一切的眼睛,他突然发现打仗原来可以如此简单。“刘兴!”

廖耀兵回到作战室,高声叫道:“把探头叫来。”

军中习惯将探马头目称为探头,是表示他们不论官职,都极为受人敬重。本部探头并不需要亲自出马,很快到了作战室。廖耀兵拿出秦监手绘的鞑子营寨图,认真地扑在桌上,道:“探头,这里的冲车和盾车,能搞掉不?”

探头是曾经的辽东夜不收,一直不服气特战大队可以享受那么高的待遇。看看他们做的事,不就跟当年在辽东打鞑子一样么?谁没摸黑放过火?“小菜一碟。”

探头嘴里应着,只是斜眼看着地图:“这图可靠么?”

“有人亲眼所见。”

廖耀兵道。“成!”

探头收了手绘图,道:“今晚我就带人摸过去。”

“搞掉一个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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