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停拿着两碗从不远处饭馆内买的粥,放在桌旁,看着躺在桌子上脸色苍白的杜扬帆道:“我估计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点粥,现在你还不能吃油腻的吃食。”
杜扬帆点点头,端起碗,想去拿起碗中的汤勺,但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右手,旋即感到一阵尴尬。北斗摇摇头,放下碗就要起身,被一旁的罗云停拦住。罗云停拿过杜扬帆手中的碗,舀起一勺粥,递给杜扬帆。杜扬帆一愣,眼睛瞬间湿润,眼泪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的杜扬帆从开始的抽泣,到涕泗滂沱。北斗若无其事的喝着粥,罗云停放下碗等着杜扬帆哭完。杜扬帆年纪比北斗和罗云停小四岁,十一岁的杜扬帆虽说平日里也被人抓住揍过,但今日却险些将自己整条手搭进去。如果不是北斗和罗云停及时赶到,就不是只断根手指那么简单。罗云停此时没有出言讥讽,只是端着碗问道:“哭够了没有?哭够了就把粥喝了。没哭够那就喝完粥在哭。”
杜扬帆啜泣着擦干眼泪,罗云停舀起一勺粥,送进杜扬帆嘴里。医馆内寂静无声,只有扑簌簌的喝粥声。杜扬帆皱眉道:“粥有些糊。”
罗云停一挑眉,放下勺子,往杜扬帆脑袋上来了一下子。北斗喝完碗中的粥,看着支起上半身的杜扬帆道:“以后别做那些事了,实在缺钱找你父母开口要,实在不行你找我和罗云停也行。”
杜扬帆听着这话,又忍不住眼中泪水,作势要哭。罗云停连忙道:“行了行了,再哭的话就自己喝。”
杜扬帆红着眼看着罗云停二人道:“谢谢你们……”北斗看着杜扬帆那张有些脏的脸,奇道:“你家中父母都在做工供你上学,按理说你不会缺钱的才是,怎么非要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杜扬帆红着眼道:“我…其实是因为我想买书看……书铺的老板向来是不外借的,站在书铺看久了也会赶人,所以我就想买下来,但看到父亲母亲每天起早贪黑赚钱赚的辛苦,又开不了口,所以……”罗云停皱眉道:“不对啊,买书才用的了几个钱,你在高石那帮人借的可是九百文,九百文怕是都可以把书铺大半的书买下来了吧?”
杜扬帆看着罗云停二人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书铺老板说,如果我一次性给他一千文,那我以后去他那里看书都不用花钱,只是不能带回家,我一想,这个确实是一劳永逸的办法,然后就……”北斗冷笑道:“然后你看了一两月,他就以最近生意不好,要求你加钱?如若你不给钱,就随便扔给你几本书将你打发了?”
杜扬帆低着头没有回话。罗云停气笑道:“那书店老板这么说你还真信了?连我都知道要写一张凭条,以备人家出尔反尔,你一个读书人,你想不到这点?”
北斗看着杜扬帆认真道:“不管你是出于何种原因,也不能干偷鸡摸狗的事儿,虽然是穷,但人穷了骨气,那就真是穷入膏肓,没救了。”
杜扬帆点点头。“我跟北斗虽说大字不识一个,但我们都知道读书考取功名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希望你这次回去能够用心读书,考个状元,好好孝敬你爹娘。”
杜扬帆忽然想起一事,道:“北斗哥,罗云停哥,那仙子沟的宝物你们要去找吗?”
北斗点点头道:“找,是要去的,不过等你伤好了也不迟。”
罗云停沉吟道:“杜扬帆你就别去了,你将位置告诉我俩就行,等我们找到卖个好价钱,分你一半。”
杜扬帆知道自己身体瘦弱,跟着北斗二人进山寻宝,只能是拖后腿。“我当时听朱老先生说,那宝物在仙子沟是没错,不过要想其出现,只能是一个字,缘。”
北斗挠挠后腚道:“这些老先生说话一向都是这么玄乎的吗?”
罗云停笑道:“屁大个缘,等我回家拿着锄头,给那仙子沟挖个遍,我还不信找不到。”
北斗看着杜扬帆道:“那你可曾听到,仙子沟中的宝物,到底是个啥?”
杜扬帆摇摇头道:“不曾,我怕被朱老先生发现我还没来,就先进了学堂。”
罗云停看着外面的天色道:“现在天已经黑了,要明天再去还是?”
北斗想着明天那泽城的李公子就要来提亲,心中就像是猫抓一般,思来想去,一咬牙道:“现在就去,一会儿我们去弄两个火把,就去仙子沟,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罗云停道:“要不我多叫点人,一起去找的话要快些。”
北斗摇头道:“不用,就我俩去就行,人太多容易被发现,以为我们又要做些什么肮脏勾当。”
说罢,北斗站起身,看着躺在床上的杜扬帆,想了想,自钱袋中掏出十几枚铜钱,道:“这些你拿着,这几天你吃饭要用,药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与刘叔打过招呼了,安心养病就是。”
杜扬帆接过钱,正想说什么,被北斗打断。“别多想,自己好好养伤,别让你父母担心,比什么都强。”
说完,招呼上罗云停,二人走出医馆,消失在暮色中。杜扬帆看着北斗罗云停二人,眼中浮现出不曾出现在他身上的坚毅之色。北斗回到家中,找了点干粮,自制了两个火把后,站在门口等着罗云停。罗云停挠着腚,想着需要带的东西,嘀咕道:“水,干粮,还有换的衣物……不行,那仙子沟要是有狼什么的,我和北斗要交代在那儿,得带一把匕首……”“欢迎各位光临寒铺,这次新进了不少文人墨客的新书,定能让大小姐满意。”
罗云停转头看去,见书铺老板弯着腰一脸赔笑的看着面前几位锦罗玉衣的男子,极为卖力的推荐着自己书铺的新书。“这邓家大小姐还真是打心眼儿喜欢这些东西啊,隔不了多久就会让人出来找好书。”
“那可不,大小姐为了看书废寝忘食,眼睛都看坏了呢。”
“真是惭愧,我等虽同为读书人,却做不到邓家小姐这般痴迷……”罗云停摸了摸下巴,沉吟一会儿后,转身朝着北斗家跑去。北斗蹲在家门口,看着姗姗来迟的罗云停道:“这么久不来,我还以为你掉粪坑里去了,正打算去捞你呢。”
罗云停嘿嘿一笑道:“李叔给你的那几本书,还留着没有?”
北斗奇怪道:“李叔说那几本书很珍贵,让我好生保管着,别拿去当了换钱——你要这个干什么?”
“赶紧把门开开!”
罗云停一边让北斗开门一边道:“珍贵就对了,刚才我在回去的路上,看到有几个邓府的人出来给邓家大小姐寻好书呢,正好我想起你有几本书,就赶来告诉你了。”
北斗一听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火把,连忙自柜子底下拿出三本书来,看着罗云停笑而不言。罗云停笑道:“三本书,三个鸡腿,今日罗哥把事情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