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这场热烈的助农大会,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最为瞩目的,自然是人形大牲口尉迟恭。 他不但早早的把自己那一道的麦子全部收割,顺带着还帮李世民、徐风雷两人的那两道也割了个干净,赢得了皇帝和徐公的高度赞扬! 另外几个武将,不甘人后,亦是战绩斐然。 剩下的大臣们,基本上就是做做样子磨磨洋工,即便是向来一丝不苟的魏征,在收割了百来步后,也已是精疲力尽,选择了躺平。 “我魏征何德何能,不用耕种劳作,便能食禄啊!”
他躺在麦田上喘着气,感叹道, “尔俸尔禄,皆民脂民膏……” “魏玄成啊魏玄成,你得配得上这份俸禄才是!”
此刻,魏征在心中已然是下定了决心—— 除了做好本职工作之外,还要更加不遗余力的喷李世民,匡扶皇帝的得失! 与他同样的,诸大臣躺在金色的麦田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分感悟。 百姓还如此多艰,他们又怎敢心安理得的躺在功劳簿上享受?! 本因从龙有功的一丝懈怠之心,在此刻已然是荡然无存,那份治国平天下的志向,在心底里再度炙热了起来! “贵人,贵人呐!”
老农望着面前那一捆捆收割下来的麦秆,差点老泪纵横! 他看向尉迟恭,无比感激的道: “这一顿收割,把老头子三天的活儿都给干完了!”
“贵人娶婆娘了没有?”
尉迟恭一瞪眼。 “老子像是一条光棍吗?老头!”
他哼道, “婆娘早就好几个了!”
老农乐呵呵的连连点头,忙作揖道: “是是是,像贵人这样的壮男,多娶几个婆娘也是应该的!”
“老头子在此多谢了,多谢了……” 听到这话,尉迟恭方才咧嘴一笑,挥了挥额头上的汗珠,一脸期待的看向李世民。 “陛下,臣如此卖力,您赏我点什么呀?”
他嘿然道。 若非李世民画了一张大饼,他也不会如此勤恳不是? 李世民哈哈一笑,转头看向徐风雷,玩笑道: “敬德的确是一把割麦好手!此番表率,都可以去当大司农了!”
“听明啊,你觉得应该赏他点什么?”
徐风雷眉头一挑,扫了尉迟恭一眼。 “敬德此人,最是嗜酒。”
他笑道, “陛下不若封他个大唐劳模,赐他几坛子佳酿,叫他回家喝个痛快?”
尉迟恭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好,好!”
他连道, “陛下,我早听说宫中藏了不少美酒,都是当年隋朝留下来的佳酿。”
“您可不能糊弄我!得给我最好的!”
李世民瞪眼:“朕是那般小气的人么?你今夜且在家等着,朕自会派人送酒给你,保你喝个醉生梦死!”
“谢陛下,谢陛下!哈哈哈……” 尉迟恭抹了抹嘴,笑声爽朗,随意瞥了程咬金一眼,得意非凡。 “这孬孙……”程咬金暗地里啐了一口,哼哼唧唧的别提有多不得劲了。 这场耻辱性的大败,足以让他三天吃饭不香! “陛下。”
徐风雷起身道,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李世民瞧了一眼天色,旋即点了点头。 “是该回去了,说是助农,实则是在此游玩偷闲了半日,还打扰了百姓收麦。”
他缓缓起身,拍去了身上的尘土,感慨道, “助农是必要的,这是为天下农人做表率!对朕和官吏们也是一种鞭策!但也不可太过于频繁,一年有个那么一两次,也就够了。”
“想必大家也都累了……走吧,回长安!”
大手一挥,摆驾回宫! 诸大臣听到这这一句,简直是如蒙大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赶忙起身过河。 走了走了,回去贴膏药去了! 而皇子公主们,早已是躺在麦田上,累得沉睡了过去。 “呼,呼——” 小胖墩李泰打着鼾,睡得香甜。 “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打鼾了,这可是个隐患……” 徐风雷撇嘴道, “得找个机会让他减减脂,嗯……” 正在做美梦的李泰此刻没有意识到,他的噩梦,在师父的主导下,开始了…… “这回啊,真把孩子们累够呛……” 长孙无垢心疼道。 “但他们今天的收获,也比往常要多得多。”
徐风雷笑着接话道, “您信不信,过几天他们就会回味今天的辛劳,怀念今天毒辣的太阳和田间清甜的麦香。”
“即便是他们长大成人之后,这依旧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是童年的重要组成部分。”
长孙无垢闻言,眉头为之舒展。 “是啊……” 她轻声道, “孩子们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过两天恢复过来了,今天的辛苦对于他们而言,或许还很有趣呢!”
“你以后多带他们出来逛逛,我没有一个完整的童年,但我想给他们一个完整的童年。”
她的童年记忆,是父亲的早逝,同父异母兄长的刻薄,还有那风雨交加的夜晚被赶出家门的经历…… 这些每每回忆起来,都会让长孙无垢为之黯然。 为人父母的,自己所经历过的痛苦磨难,自然不想让孩子们再触碰。 “娘娘放心,我会的。”
徐风雷正色道。 长孙无垢微微颔首。没有应答。 只见他径自上前,将幼小的李丽质抱在了怀中。 “来人。”
她招手道, “把皇儿们抱上马车,送回寝宫里去。”
几个身材壮实的宫女上前,一人抱起一个,踩着沉稳的脚步渡过了小溪。 李清泉到底年长不少,听到身旁的动静,她已是悠悠的醒转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向徐风雷,茫然道: “师父?”
“回去了。”
徐风雷咧嘴一笑,道,“回去再睡吧,先前听宫人说你最近有些失眠,本想给你调点定神香,现在看来不用了,今天你定然能呼呼大睡。”
李清泉脸色微微一红。 “谢师父关切,我,我回去了……” 她从麦秆上爬起,匆匆朝着长孙无垢追去。 “老伯,小妹,后会有期了。”
徐风雷朝着老农与他的女儿招了招手,笑道, “谢谢你们的配合,有缘再见。”
“贵人哪里的话,是老头子要感谢才对……”老农连道不敢。 在一老一小的拱手作揖下,他亦是洒然离去。 起居郎唰唰唰提笔。 帝于郊助农,太子及诸皇子、公主、大臣皆劳作于麦田,太子少师徐公有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帝大悦,遂令房公乔传旨天下,立十六字碑于道、郡、州、县府衙,以警官吏、省自身。海内闻之皆悦,外夷宾服。 此一日,亦定为天子助农日。一年一助,万世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