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就跑过来找我?”
若凤抿笑未言。“算了算了,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我可不想见那位小祖宗。给我称病……哦不,就说我不在。”
苏懿饭也没心思吃了,寻思着找个什么地方暂时躲躲。若凤看着已经气势汹汹冲进来的新月郡主,回头道:“公子,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公子?”
她盯着苏懿的举动,愣了一瞬,旋即压住唇角,不让自己笑出声儿。但见苏懿一手一张狗皮膏药,额头拍一张、右脸颊拍一张,伪装得真是简单又粗暴。在她转过身来的瞬间,新月郡主正入房门:“姓易的,还不出来跪迎本郡主!你别以为有……有……有鬼啊啊啊啊啊!”
望着飞快转身夺门而出的新月,苏懿盯着镜台瞧了瞧:“像鬼么?明明那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若凤的唇角抽了一抽。不过片刻之后,新月郡主又满脸怒意气势汹汹地重新冲了进来:“姓易的,你居然敢恐吓本郡主!”
苏懿着实觉得自己冤枉得厉害。“我有吗?”
她转过头问若凤。若凤笑着摇头。“本郡主说有就有!”
新月郡主叉着腰,蛮横地道,“你居然敢恐吓本郡主,阿莲,叫人来把他拖出去,重打……二十……哦不,重打五十大板!”
身为新月郡主的贴身丫鬟,阿莲也是操碎了心:“郡主,五十大板,她连命都没了。太子殿下还得让她医治呢,咱们小惩大诫算了。”
要是她们郡主再闹出什么事儿来,她这个当丫鬟的,第一个就跑不了。“那就二十大板。”
“郡主……”“不能再少了!”
阿莲叹了口气,也是无奈。新月郡主双手抱臂,看着苏懿,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笑什么?”
苏懿赶紧正色的面孔:“回郡主的话,微臣没笑,只是天生一张喜脸罢了。”
新月挑眉:“那你怎么不跪在本郡主的脚下,跟本郡主求饶?”
苏懿不急不缓地回道:“郡主要惩戒微臣,微臣自不敢狡辩求饶。只是容请郡主宽裕一炷香的时间,等微臣先去为太子殿下试完药、请完罪,再行刑不迟。”
“请什么罪?”
“微臣无意间得罪了郡主,受杖刑也是应该。不过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微臣可能都要躺床疗伤了,。耽误了太子的治疗,自然是要先去请罪的。”
苏懿微微颔首,态度不卑不亢。新月听完这话,就是再迟钝也听出那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了。她怒声道:“你威胁我?”
呀,终于听出来了啊。苏懿佯作吃惊地道:“郡主为何会这么说?这不是折煞微臣嘛。”
“你!”
新月伸手指着她,怒目而视,气得浑身都在抖。苏懿露出八颗牙齿,保持着礼貌又得体的微笑。只是配合着她脸上那两张狗皮膏药,实在让人看不出礼貌在哪儿、得体在哪儿。“等等……”新月歪着头,慢慢地朝苏懿走了过来。“敢问郡主还有何吩咐?”
苏懿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你站着别动!”
新月生气地吼了一声,几个快步上前,径直地伸出手。“嘶拉――”苏懿脸颊处的那片狗皮膏药被扯了下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捂脸,却还是晚了一步。新月盯着那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真是给气笑了:“我说我怎么看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讨厌,原来是你!”
“是么?”
苏懿轻声笑道,“可是大家都说我这面相友好和善、非富即贵呢。”
“谁想跟你说这个!”
新月咬牙,“苏懿,你女扮男装到东宫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苏懿道:“自然是来给太子治病的。”
“治病?呸!”
新月啐了一口,“我看是你瞧着冽王兄不行了,所以找个借口眼巴巴凑上来想跟王兄重归于好吧?以行医之名,却行苟且之事。你不仅想要败坏我王兄一世英名,现在还想把明庭哥哥拉下水,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她话越骂越难听,苏懿脸上笑意也一点一点消失殆尽。难听的话,苏懿刚来的时候听太多了,想来这大周朝还没哪个女子,像她那般的声名狼藉吧。可再无所谓的人,也终有自己的一个底线。苏懿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你说谁不行了?”
“你听不懂人话吗?”
新月瞪着她,“我要去告诉母妃、告诉皇奶奶、告诉皇爷爷,告诉所有人,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神医,你就是那个杀过人、抛弃了冽王兄、想要重新另攀高枝的魏国公府苏懿!”
苏懿闭着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再深呼吸一口气。若凤见此,连忙小声地对她道:“公子稍安勿躁,这件事大人自会处理。”
“不必。”
苏懿摆了摆手,缓缓睁开眼睛,“事到如今,有些话,我是不得不说了。”
新月眯眼:“你还有话说?”
“凤儿你先下去。”
苏懿吩咐着,然后看向新月。新月昂着脖子,也挥挥手:“阿莲你也下去。”
“郡主……”“下去!不然让某人以为本郡主怕她了!”
挥退若凤、阿莲,只留两人于房中,新月不耐烦地道:“有什么话就快说!本郡主给你交代遗言的机会。”
“关于澹台大人的……也不听吗?”
苏懿轻轻抬眼,又淡淡敛眉,唇畔带了笑意。下意识地,新月的语气就软了半截:“明庭哥哥他……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
苏懿见新月脸色担忧、紧张不已,缓缓地摇了摇头,“傻丫头,他喜欢你啊,你难道就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吗?”
“他……喜欢我?”
新月只感觉一股巨大的惊喜包围了自己,好像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情不自禁地喜悦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谈到心爱男子,刁蛮郡主也一瞬间变成娇羞的小女儿模样。苏懿郑重其事地点头。“那你呢?”
新月郡主还是有些警惕心的,抬起头来看向苏懿,“你和明庭哥哥,又是什么关系?”
苏懿一听这话,大概猜到了新月会来找她的原因。自她来后,澹台明庭和轩辕棣频繁出入东宫,表面是为太子,可私下为了谁,大家谁都不是傻子,自然该心知肚明的都心知肚明,不该心知肚明的就揣着明白当糊涂。虽说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治太子,可是有些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流言蜚语还是不时地传入耳中。男宠当道,惑乱东宫……浅谈贤王殿下和掌司大人是否断、袖的二三疑点……东宫小神医下药上位,贤王殿下和掌司大人为色所迷…………诸如此类。而新月郡主对澹台明庭有意思,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刚解除了软禁,想要高高兴兴地去找自家的明庭哥哥,却乍然间听到澹台明庭和一个医官有不正当的关系,那她不抓狂才怪。而更让她抓狂的,大概就是她满腔怒气而来,结果却看见一张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面孔吧。“我和澹台大人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杀人,李若惜的死另有蹊跷。我委托澹台大人替我查明真相,他则让我治好太子当做酬劳。所以我们俩,只算得上是很纯洁的合作关系。”
“真的?”
新月将信将疑。苏懿道:“郡主若不信,大可去问澹台大人。”
“哼。”
新月跺着脚,哼哼一声。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好意思跑去问这些?苏懿接着道:“郡主大概不知道吧,就是我此番进宫来治疗太子,归根究底,也是为了郡主你。”
新月惊讶地道:“为了我?”
“要不然郡主以为,澹台大人为何这么关心太子殿下?不是因为他是大周的储君,而是因为,他是您的父王啊。”
苏懿说得声情并茂,感情真挚,说得差点连自己都信了。新月脸上表情变换,惊疑万分,却也欣喜万分。“难道明庭哥哥真的……真的……”苏懿重重点头,又无奈叹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
新月连忙追问。“可惜好好的一对金童玉女,到头来却不得不劳燕分飞。”
苏懿说得自己潸然泪下,“想一想,原本澹台大人隐忍着自己的情感,只为了等待你长大成人。却不想还没有到表达心意的那一刻,却等来了你另嫁他人的消息。你说说,澹台大人该有多伤心多难过啊?”
新月听到这儿,心都揪成了一团:“我……我从没有想过这些……”苏懿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原本也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只是我实在不愿意看见你们一直误会下去。不过现在说那么多也是枉然吧,毕竟还有几天,你就要嫁给宋小公爷了。”
“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新月郡主换了神情,握紧双拳,坚定而决绝,“我要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