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和我提的事情?啥事?”
王文佐茫然问道。 “就是你和我家七妹的婚事呀!”
崔弘度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三郎,你该不会没把这事放心上吧?”
“哪里,哪里!”
王文佐神色狼狈,连忙道:“这不是一下子没想起来吗?你也要体谅一下我,最近天天打仗,我都要忙疯了,哪里还想得到这些!”
崔弘度冷哼了一声,他也懒得和王文佐绕圈子:“三郎,我们崔家的女儿可是金贵的很,你若是还这幅爱搭不理的样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是,是,是!”
王文佐连应了几声:“我也不是爱搭不理,只是婚姻大事,也不知道令妹性情如何,就这么答应了,万一不合适,岂不是误了令妹的终身?”
“性情?崔家的女儿家你还担心什么?自小便是承受庭训的,绝对性情贤淑,家中抚养儿女,孝敬爹娘、处理家事都用不着你操心,绝对都是一等一的!”
“那,那容貌呢?”
王文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容貌?”
崔弘度闻言一愣:“我那七妹是大家闺秀,平日里又未曾抛头露面,我只小时见过两次,哪里现在知道她容貌如何?不过肯定是不差了!”
说到这里,崔弘度笑道:“三郎,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俗话说娶妻娶德,娶妾娶色。大唐的胡姬、新罗婢难道还少吗?当朝宰相给自家儿郎娶的都是崔家、卢家的女儿,难道他们分不清美丑不成?”
王文佐被崔弘度这番数落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只得点头:“崔兄说的是,文佐受教了!”
“光受教有啥用?”
崔弘度笑道:“怎样,只要你一点头,我立刻就修书回家,商量婚约之事!”
王文佐还想着如何推诿。崔弘度笑道:“三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现在也快三十了吧?我与你年纪相仿,可家里的孩子都可以开四五斗的弓了,时光如逝,人生苦短呀!”
崔弘度最后那句话触动了王文佐的心扉,古时人寿命短,六十耳顺,七十古稀,自己一年三百六十天,日日马上行,若是还秉持着前世的那些习惯,反倒是害了自己。 “崔兄说的是,那就劳烦了!”
王文佐道。 “这就对了!”
崔弘度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哈哈哈,三郎,今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了,真真正正的自家兄弟!我这就去写家书,争取最近一班船送回去!”
说罢他便冲出帐外,一溜烟不见了。 “这家伙!”
王文佐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么觉得是中了圈套的样子!”
与所有刚刚在民政局里领了证的男人一样,王文佐此时的心情有几分轻松、又有几分惆怅,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正想叫桑丘给自己倒杯水喝,却想起来自己刚刚让桑丘去安置那个少年了,不由得摇头苦笑:“自家有手有脚,却叫别人来倒水,这剥削阶级的习惯一上身就下不来了!”
“参军!”
帘幕掀开,进来的是黑齿常之,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参军,鬼室福信的妹妹要见您!”
“鬼室福信的妹妹?”
王文佐一愣:“你是说嫁给扶余丰璋的那个?”
“对,就是她!”
黑齿常之点了点头:“我过去曾经见过她,正是本人!?”
“你是在城内找到她的?”
王文佐皱起了眉头:“奇怪了,咱们进周留城都有七八天了,怎么现在才找到她?她躲在什么地方?”
“不是,她并不在城内!”
黑齿常之道:“鬼室福信被杀后,她就搬出了周留城,这次是得知城破后主动前来的!”
“主动前来?”
王文佐笑了起来:“这女子倒是好胆,怎的!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
“参军您忘了吗?当初这女子可是当过咱们的内应,当初能取下熊津城可是多亏了她!说来还算是有功之人!”
“对,对,我差点忘了!”
王文佐笑道:“怎得?她莫不是来要奖赏的?”
“应该不是!”
黑齿常之摇了摇头:“她不肯说明来意,不过照我看应当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
王文佐笑了起来。目光投向黑齿常之:“不会是来刺杀我的吧?”
黑齿常之神色大变,赶忙道:“属下失察,我这就去搜那女子的身!”
“罢了!”
王文佐摆了摆手:“我方才是开玩笑的,军中没有女子,若是让你搜身,她一个女儿家,还如何做人?待会防备些便是了!”
“是,是!”
黑齿常之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退出帐外,片刻后便带着一个女子进来,此时桑丘已经回来了,站在王文佐身旁,捧着王文佐的大刀,红脸披发,仿佛恶鬼一般 “奴婢拜见王郎君!”
鬼室芸屈膝下跪,心情平静如水,人若是别无他求,在任何人面前都无所畏惧。 即便未作太多修饰,王文佐也不禁为眼前女子的美丽惊叹,一对雌鹿般的眸子,暗含忧伤,笔挺的鼻梁下是红润的双唇,纤细修长的身形,浓密的长发环绕白皙的脖子,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个孩子的母亲。王文佐不禁暗自感叹命运的无情,对这么一个美丽的弱女子如此残酷。 “请起!”
王文佐看了看左右,指着旁边的一个锦墩道:“你有什么事情,便坐下说话吧!”
鬼室芸微微一愣,眼前的唐人军官的百济话很熟练,除了有些口音之外完全听不出是个异国人,这倒是好事,等会自己要说的事情越少人知道便越好。她磕了个头,起身在那锦墩坐下:“妾身此次前来带了一箱东西,放在帐外,可否让人拿进来?”
“一箱东西?”
王文佐看了一眼鬼室芸,又看了看黑齿常之,黑齿常之微微点头,他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劳烦常之将那箱子拿进来吧!”
“喏!”
黑齿常之应了一声,走出帐外,回来时手中提着一个约莫三尺长,一尺多宽的木箱子,听声音分量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