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崽崽们期末考试结束,出行定在三天后。 家里老老少少都忙碌了起来,准备吃用,制定出行计划,安排各种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师墨严谨倒是清闲,什么都不用准备,空间里要什么有什么。 他们跟四个老人说不用忙活,偏偏他们还是习惯出门前收拾,想什么都准备好,免得路上抓瞎,小两口也不好打扰他们的积极性,任由他们忙活。 崽子们也不得闲,出门在外,很多不确定因素,所以他们得提前,尽可能多的把作业做完。还得收拾自己的东西,帮老爷子老太太们搭把手。 师墨两人没事就带着小三崽,坐在院子里,吃吃喝喝。小三崽乖乖巧巧,安安静静,一点出门的喜悦都没有。 师墨见了不由得忧心,自家崽崽好似有情感缺失的症状,就是没有喜怒哀乐。 因为这样的想法,每次自己一不小心惹崽崽生气,他们用黑黝黝的大眼睛,毫无感情看着自己的时候,师墨会莫名欢喜,因为这证明崽崽还是有情感感知的,只是不明显而已。 当然,崽崽们的反应很细微,一般人完全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情绪变化。 师墨作为亲妈,感应比旁人强烈些,能从他们细微的变化上,判断出他们的心情。 以前,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她会故意惹崽崽生气,接受崽崽直击心灵的注视,弄得自己像个受虐狂似得,让师墨很无语。 师墨正想得入神,小阳阳拎了个大包袱过,小手小脚的,拎着比他还大的包袱也不嫌沉,小脸蛋憋得通红,拖到师墨跟前。 “姑姑,这些都是阳阳的玩具,都要带上。”
师墨笑着拽过小家伙,给他擦小脸,喂果汁,“打包好的东西放在屋子里就是,待会姑姑过去给你收,不会落下的,这么重的东西,自己硬生生拖过来,也不怕伤着你的小身板。人不大,倒是喜欢充能耐。”
胖乎乎的铁憨憨窝在师墨怀里,咕嘟咕嘟的喝果汁,喝完还长长的喟叹一声,有股奶气的豪爽,“阳阳已经长大了,爷爷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能累着姑姑,阳阳是男子汉,姑姑是小姑娘,阳阳要照顾姑姑。”
师墨听了乐得不行,“是是,咱们阳阳是男子汉了,小男子汉收拾完了吗?可别忘了什么东西啊。”
铁憨憨想了想,确认没有落下的,才摇摇头,“没了。”
小家伙安安心心的窝在师墨怀里继续喝果汁,喝着喝着又想起了事,“姑姑,遇遇不跟我们去吗?”
师墨给铁憨憨后背塞了块毛巾,闻言道,“不知道啊,遇遇还小,不知道能不能离开你三堂婶,也不知道你三堂婶舍不舍得。况且遇遇爸爸才刚刚回来,他们父子俩还没相处多久呢,或许他们想多相处相处,这次就不去了。”
铁憨憨有点嫌弃,“遇遇弟弟都是大孩子了,还粘爸爸妈妈,不像我,我早就不粘了,我可是男子汉。”
铁憨憨砰砰的拍胸口,拍得小肉肉直颤。 师墨笑,是啊,小东西不粘爸爸妈妈,从生下来开始就不怎么粘,好在师子蒙平英也不是粘崽崽的爹妈,要不然得难过死。 铁憨憨真不愧是铁憨憨,这股憨劲也是没谁了。 “遇遇是弟弟,阳阳是哥哥,哥哥不可以这么说弟弟的,你要照顾弟弟才是知道吗?”
哥哥的责任感瞬间爆棚,小家伙也不嫌弃遇遇了,认真的点头,“行吧,遇遇弟弟去不成,我会给他带礼物的,带好多好多礼物。以后再有机会了,我再带遇遇弟弟出去玩。”
“咱们阳阳哥哥怎么这么好呢?”
院子外响起闵巧的笑声。 师墨牵着铁憨憨迎过去,闵巧一家三口都过来了,严利河手里还推了一辆车板车。 车上堆满了行礼,看起来不像是出游,像是搬家。 “你们来了,快歇会,这些都是堂叔堂婶的行礼?”
严利河脸有些红,回来几天,身上养出了些肉,冻伤裂伤有师墨的药,也都好得七七八八了,瞧着又是一个白白净净的文弱书生。 “嗯,爸妈让送过来,说嫂子知道怎么处理。我说出门用不上这些,他们偏不信,什么都想带,要不是我阻止,什么锅碗瓢盆棉被凳子都想带上。”
严利河出去两年,每次都是几身衣服,今年甚至连衣服都没了,照样在外面过活。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真是什么都不用带。 老人却觉得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能带上的,全得带上,免得要用的时候,找不到急死人。如今人人都不好过,可没多余的东西赊借。 师墨笑道,“没事,再多我也能给他们装上,只要他们高兴,带什么都行。”
师墨宠自家爹妈,严利河早就习惯了,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 又指了指旁边的小包袱,“这些是遇遇的,也劳烦堂嫂帮忙收着,路上就要辛苦堂哥堂嫂了。”
师墨有些意外,看向闵巧,她舍得让遇遇出门吗?这一别,可得一两个月。 闵巧看出了师墨的想法,笑道,“是舍不得,可怎么办,我不能阻挡孩子成长啊。以前遇遇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就想着让他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学习锻炼,请师姐姐帮忙带着长见识,看着柱子他们长得这么好,我不知道多羡慕,就盼着儿子快点出生,快点长大,免得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现在好不容易机会来了,我可不能优柔寡断害了他,只要是为遇遇好的,我都会去做,再舍不得也不能做一个拖后腿的妈妈。所以,师姐姐,辛苦你了。”
“没事,只要你舍得就行,遇遇这么乖,一点也不辛苦。只是遇遇愿意离开妈妈吗?”
师墨知道,小家伙面上不显,心里是很粘妈妈的。 几双眼睛看向不管何时何地,都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小豆丁。 小遇遇一本正经的点头,“我愿意跟着堂婶婶和哥哥姐姐们出去,遇遇想要快快长大,想要照顾保护妈妈,保护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臭小子,你爹呢?”
严利河忍不住在儿子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遇遇用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屁屁,撑了撑小衣服,把那么一点点的褶皱撑平,似乎有些嫌弃亲爹手上的灰,再三确认没有了,才敷衍的回道,“哦,还有爸爸。”
闵巧忍不住乐,在儿子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严利河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小家伙还不会走路他就出去了,接连出去两年,只在过年的时候在家待一段时间。 在家的时候也没能好好陪陪他,父子俩相处的时间不多,更没有担起一个当爹的责任,小家伙不亲近他,算是自作自受。 师墨也笑,“咱们遇遇真懂事,去和阳阳哥哥,勉勉弟弟他们玩吧,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待会跟你妈妈说,送过来堂婶婶帮你收起来。”
“好,谢谢堂婶婶。”
师墨笑着揉揉小家伙的脑袋,亏得是小板寸,要不然说不定还得随身带把梳子。 小阳阳可不会顾忌弟弟的龟毛毛病,一把拽着过去,拖着走,平平整整的小衣服立马就有了褶子。 被扯得踉跄的小遇遇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很想把他抹平了,但被拖着,腾不出机会,忍得十分辛苦,在铁憨憨哥哥这里,他毫无反抗之力。 严利河瞧着儿子脸上的奶呼呼的小无奈,心气平了不少,“也不知道臭小子这讲究的毛病从哪学的。”
闵巧师墨挑眉看着他,严利河愣了愣,后知后觉的发现把她们得罪了。 他不在家,儿子就跟自家媳妇和堂嫂亲近。 跟谁学的,这不是很明显吗。 关键是这俩都没这毛病,他也没往她俩身上想,就是感叹一句而已。 果然,多说多错,他该多学学自家堂哥,惜字如金,“嘿嘿,那什么……哥,我有事跟你说。”
傻乎乎的书呆子也学聪明了,知道看形势了,一不对劲就跑路,去找严谨求救。 严谨一点不配合,他也不尴尬。 闵巧偷偷一乐,“还是跟以前一样傻,话都不会说。”
师墨笑着牵过闵巧的手,带着她到旁边坐,“傻人有傻福,傻人没有花花肠子,你多省心。”
闵巧红着脸嗔了师墨一眼,“师姐姐就会笑话我。”
师墨耸耸肩,两人笑闹了一会,闵巧才道,“行礼里的这个绸缎的包袱,是我爸妈和我给我哥哥准备的,劳烦师姐姐帮我带给我哥哥。他总在信上说一切都好,可那样的地方怎么会好,劳烦师姐姐过去了,帮我看看我哥哥到底好不好,回来告诉我们,让我们知道他的情况,心里也能踏实。”
师墨应好,“放心吧,我去过那里,虽然条件不好,但也不是活不下去。况且现在我哥嫂的努力已经有了成效,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多劝劝伯父伯母,别太担心,闵同志是个有成算有能力的人,不管到哪,都能过得很好的。”
闵巧叹息一声点头,“我知道。”
看了眼师墨,很快移开视线,有些事,闵巧不敢让师墨知道,虽然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但她就是怕,怕什么不知道,只是这种心慌,让她很不安。 她想,这个秘密,永远的埋藏下去才好。 师墨不懂闵巧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为什么,却没多问,两人又聊了一会,他们一家三口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