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和众人议定了以后。
选了个好日子,让众姐妹搬进了大观园。 薛宝钗住了蘅芜苑,林黛玉住了潇湘馆,贾迎春住了缀锦楼,探春住了秋爽斋,惜春住了蓼风轩,李纨住了稻香村。 贾母怕她们姐妹们玩疯了,在一起没了管手。 还是让大嫂子李纨,也一起搬了进去,管着这一众小姑子。 又给每一处添两个老嬷嬷,四个丫头,除各人奶娘、丫鬟不算外,另有专管收拾打扫的。 加上栊翠庵,和怡红院的人手,以及园中的护卫,和厨娘,大观园中足足有一百多人,一时间花招绣带,柳拂香风,比以前热闹了不少。 众人搬进园子,心得意满,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无所不至,倒也十分快乐。 再进入大观园中,就仿佛进入了女儿国之中。 贾宝玉一看,众姐妹都搬进了大观园,唯独没有让他搬进去,顿时就沉不住气了。 吵吵着也要搬进去,和众姐妹们住在一起。 贾琮自然不可能再惯他的臭毛病,直接把他给拒绝了。 贾宝玉在贾琮这里碰了壁,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又去找了自己的母亲王夫人。 一番撒娇哭闹,王夫人无奈,和他一起找到了贾母。 贾宝玉扑到贾母怀里,撒娇道:“老祖宗,我也要去园子里,和姐妹们住在一起,贾琮那混蛋不让我搬进去,你可要给我做主啊。”王夫人也道:“老太太,宝玉从小就和他这些姐妹们亲近,一直都在一起玩闹,这一下子让他们分开,宝玉也接受不了,还是让他也搬进园子里,和他那些姐妹们一起玩闹吧。”
贾母看着在怀里撒娇的宝贝孙子,听着母子二人的话语,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也想满足宝玉的这个愿望,奈何她也说了不算。 当初早就说好了,贾琮自己出钱建园子,管理权归他,别人不得干涉。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关于不让宝玉入园这件事,贾琮早就跟她提过了,自己曾经试图劝说,奈何贾琮拒绝的非常干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现在这个乖孙又来闹自己,真是让自己为难。 若是硬逼着琮哥儿让步,只会让两人产生隔阂。 贾母可不想和贾琮闹翻,贾琮现在就是她的脸面,和贾琮保持良好的关系,对自己更有利,那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孙子。 况且琮哥儿有本事,有钱,又孝顺自己。 在自己心里,琮哥儿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宝玉。 只是,宝玉从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从小宠到大,自然更亲近一些。 现在看到宝玉这个样子,心里也不是很开心。 贾母叹了口气道:“宝玉,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再和你那些姐妹们混在一起,就有点不合适了,你也该好好读书了,将来也好给自己考个功名,光宗耀祖。”
贾宝玉一听就不乐意了,加上也不怎么怕贾母,直接就出言反驳。 “老祖宗,那些国贼禄鬼之流,孙儿讨厌的紧,又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人呢,我就当个富贵闲人就好,老祖宗,你发个话,让我搬进园子里去吧,我一个人实在也无趣得很。”
贾母道:“宝玉啊,其实我早就跟琮哥儿说过,也让你一起搬进园子里去,只是他并没有同意,他说了,你要是不好好的读书上进,他就要找你老子出面,让你老子亲自教你读书。”
宝玉一听到他老子,顿时就蔫了。 还要跟他老子读书,那不要了老命了吗? 王夫人道:“老太太,琮哥儿也太霸道了,真把这大观园当成他的了,连你的面子都不给,让宝玉住进去能咋的了?”
贾母没好气的道:“够了,当初修园子的时候,你们不出钱,现在也没资格管,他不同意,谁说都白搭,这件事就这样吧,宝玉也别再闹了,再闹的话,惊动了你老子,我可就不管了。”
宝玉见贾母发话了,也不敢再闹了,垂头丧气的,跟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了。 ······ 王夫人其实也不想自己儿子,天天和这些姐妹、丫头们混闹。 不过是一直宠爱宝玉,不忍心看他不高兴吧了。 这次先是被贾琮拒之门外,后又被老太太拒绝,心里顿时无比的恼恨,心情可谓是奇差无比。 拉着垂头丧气的宝玉,一脸怒气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刚转过弯,一道身影猛然蹿了过来,一下子撞到王夫人的的身上,差点将她给撞到了。 这个人影正是贾环,眼见把王夫人撞了,吓了一跳,连忙乖乖的在一边站了。 “见过太太。”
王夫人本就心情不好,抬眼一看,居然是贾环撞了自己,想到他那个狐媚子的娘,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怒气更胜。 “整天毛手毛脚的,像个什么样子,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去我房里抄十遍“金刚经”,抄不完不许离开。”
贾环没办法,只能乖乖的跟着,去了王夫人的屋里。 王夫人忙着安抚宝玉,命人帮他除去了抹额,脱了袍服,拉了靴子,拿了枕头,让他去炕上歪着。 看到金钏、玉钏、彩云、彩霞,围在自己身边,宝玉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贾环坐在王夫人的炕上,命人点灯,拿腔作势的抄写。 看到宝玉和丫头们玩闹,自己却在抄经书,心里顿时不忿。 便也开口指使几个丫鬟,一会叫彩云倒杯茶来,一会又叫玉钏儿来剪剪蜡花,一会又说金钏儿挡了灯影。 众丫鬟们素日厌恶他,都不答理。 只有彩霞还和他合的来,倒了一钟茶来递与他。 因见王夫人和宝玉说话,她便悄悄的向贾环说道:“你安些分罢,何苦讨这个厌,那个厌的。”
贾环道:“我也知道了,你别哄我,如今你和宝玉好了,不愿意搭理我了,我也看出来了。”
彩霞咬着嘴唇,向贾环头上戳了一指头。 说道:“你个没良心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看到彩霞和贾环说笑,贾宝玉心里就有点不得劲,很不得天下女子,都陪他一个人玩。 宝玉身子往这边挪了挪,便开口喊人。 “彩霞,过来帮我捶捶腿,别在那边打扰人家抄经书。”
彩霞无奈,这位才是太太的宝贝疙瘩,自然不能拒绝,只得转身给他捶腿。 宝玉和彩霞说笑,彩霞表情淡淡的,不大答理,两眼睛只向贾环处看。 宝玉便拉她的手笑道:“好姐姐,你也理我理儿呢。”
一面说,一面拉彩霞的手,彩霞夺手不肯,便说:“再闹,我就嚷了。”
贾环虽然在抄经书,但是眼睛却一个劲的往这边瞅。 见到宝玉对彩霞动手动脚的,心里顿时怒气往上涌,这屋里就彩霞一个对自己还好点,见宝玉如此,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虽不敢言明,却也在暗暗的算计。 再加上素日就嫉恨宝玉,身为嫡子夺了自己的宠爱,今见他纠缠彩霞,更加咽不下这口气。 见宝玉为了和彩霞玩闹,身子靠了过来,脑袋离得自己的桌子很近,看了看桌上油汪汪的蜡烛,不由得顿生一计。 贾环故作失手,将桌上的蜡烛,一下子推向了宝玉的脸上,想要把他的眼睛给烫瞎了。 宝玉正在纠缠彩霞,冷不丁的,蜡烛落到脸上,蜡油泼了一脸,疼的他“哎吆”一声喊了起来。 屋里的人见状,都吓了一跳。 连忙将地下的绰灯移过来一照,只见宝玉满脸是油。 王夫人又气又急,忙命人替宝玉擦洗,然后对着贾环就是一通大骂。 “你这个小畜生,不好好的抄经书,瞎了心了,居然害我的宝玉,那个小娼妇是怎么教育你的。”
骂了一通还不过瘾,又让人把赵姨娘叫了过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臭骂。 “养出这样黑心种子来,也不教训教训,几次三番我都不理论,你们越发得了意了,对我的宝玉也敢下手了。”
那赵姨娘不敢招惹王夫人,只得忍气吞声,也上去帮着她们替宝玉收拾。 只见宝玉左边脸上起了一溜燎泡,幸好没伤到眼睛。 王夫人看了,又心疼,又怕贾母问时难以回答,急的又把赵姨娘骂一顿。 让人取了“败毒散”来,给宝玉敷上。 “宝玉好些了没?”
宝玉道:“有些疼,还不妨事,明儿老太太问,就说是我自己烫的罢了。”
王夫人让人把宝玉,送回了他自己的院子,麝月、秋纹等人见了,都慌的了不得。 ······ 那赵姨娘素日,常怀嫉妒之心,不忿凤姐、宝玉两个,却不敢表露出来。 今日被王夫人一顿臭骂,心里更加的愤恨。 带着贾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对着贾环就是一顿臭骂。 “你这个蛆心的孽障,没有造化的种子,天天不学好,就知道给老娘惹麻烦,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贾环被骂的不开心,也不愿意听她啰嗦,调头去了自己的屋里。 留下赵姨娘一个人,坐在屋里生闷气。 “吆,这是咋地了,生那么大气?”
赵姨娘抬头一看,原来是马道婆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快坐吧,前日我送了五百钱去,在药王跟前上供,你可收了没有?”
马道婆道:“早已替你上了供了。”
赵姨娘叹口气道:“阿弥陀佛,我手里但凡从容些,也时常的上个供,只是心有余力量不足。”
马道婆道:“你只管放心,将来熬的环哥儿大了,得个一官半职,那时你要作多大的功德不能?”
赵姨娘听说,鼻子里笑了一声,说道: “罢,罢,再别说起。如今就是个样儿,我们娘儿们跟的上这屋里那一个儿,也不是有了宝玉,竟是得了活龙。他还是小孩子家,长的得人意儿,大人偏疼他些也还罢了,我只不服这个主儿。”
一面说,一面伸出两个指头儿来。 马道婆会意,便问道:“可是琏二奶奶?”
赵姨娘唬的忙摇手儿,走到门前,掀帘子向外看看无人,这才放心。 “这一位可了不得,心狠手辣,我们娘们可惹不起。”
马道婆见他如此说,便探他口气说道:“我还用你说,难道都看不出来,也亏你们心里也不理论,只凭他去,倒也妙。”
赵姨娘道:“我的娘,不凭他去,难道谁还敢把他怎么样呢?”
马道婆听说,鼻子里一笑,半晌说道:“不是我说句造孽的话,你们没有本事,也难怪别人,明不敢怎样,暗里也就算计了,还等到这如今?”
赵姨娘闻听这话里有道理,心内暗暗的欢喜。 便说道:“怎么暗里算计?我倒有这个意思,只是没这样的能干人。你若教给我这法子,我大大的谢你。”
马道婆故意道:“阿弥陀佛,你可不要问我,我哪里知道这些事,罪过,罪过。”
赵姨娘道:“你又来了。你是最肯济困扶危的人,难道就眼睁睁的看人家,来摆布死了我们娘儿两个不成?难道还怕我不谢你?”
马道婆听说如此,便笑道:“若说,我不忍心叫你娘儿们受人委曲,还犹可,若说谢我的这两个字,可是你错打算盘了。就便是我希图你谢,靠你有些什么东西能打动我?”
马道婆可不傻,赵姨娘一个小妾,却没有多少好东西,让自己白出手那可不行。 赵姨娘听她这话,口气有些松动了。 便说道:“你这么个明白人,怎么糊涂起来了。你若果然法子灵验,把他们两个绝了,明日这家私不怕不是我环儿的,那时你要什么不得?”
马道婆低头想了想,道:“那事情就妥当了,要是事成了,你不认账怎么吧?”
张姨娘道:“这有何难,如今我虽手里没什么,也零碎攒了几两梯己,还有几件衣服簪子,你先拿些去。下剩的,我写个欠银子文契给你,你要什么保人也有,那时我照数给你。”
马道婆见赵姨娘这么说,又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这才掏出十个纸铰的青面白发的鬼来,并两个纸人,递与赵姨娘。 又悄悄的教他道:“把他两个的年庚八字写在这两个纸人身上,一并五个鬼都掖在他们各人的床上就完了。我只在家里作法,自有效验。千万小心,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