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直接傻了。 季妧却是被冰的呲牙咧嘴,心里吐槽,这根本就是个人形冰棍! 没办法,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也不能眼看他冻死。 低头,往那双过分紧握的拳头上分别呵了口气,然后将自己的手覆上去来回搓着。 宋璟的手很大,季妧根本握不住,搓的比较费力,就让宋璟配合一下。 宋璟愣怔怔的,跟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听从季妧指挥。 季妧边搓边跟他解释:“身体冻僵了,身上的毛细血管流通不畅,问题会很严重,这样搓搓可以加快血液畅通。你别多想啊,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大丈夫不拘小节,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先熬过这一夜再说。”
直白点说就是:都快冻死了,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经过这一会儿,宋璟已经回过神来,听了她的话,仅仅是抿了抿唇,并没有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裹的被子起了作用,还是季妧的揉搓起了作用,他感觉身上很快暖了,隐隐还有烧起来的危险。 刚好季妧手腕也累了,见他皮肤表层的温度有所上升,便要松手。 谁知她这边刚松开,就被宋璟反握住了双手。 “……我,我还是有些冷。”
声音很轻,莫名还有些可怜。 季妧刚才是本着助人的心思,并不觉得害羞什么的,现在一下子被人家攥在掌心,就有些扛不住了。 两辈子啊,第一次跟男生真正意义上拉手了…… 有点窘,不过好在还有黑暗这层保护色。 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想歪,咳了一声道:“可我已经累……” 宋璟颇为善解人意:“不要紧,这样焐焐就好。”
季妧还能说什么,毕竟他冻成这样也是因为自己。 身体的直接接触,传热确实比较快,或者说男子就是天生体力旺?慢慢的,季妧都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在给宋璟焐手,还是他在给自己焐手。 两人在同一床被子下并肩坐着,双手交握,许久没人开口说话。 气氛有些暧昧,不过季妧已经没了旖旎的心思,她实在太困了,又开始磕头打盹起来,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 朦胧中,听到宋璟叫她。 季妧用鼻音应了一声。 又听到他问:“你说,现在是年尾,还是年头?”
什么年尾,什么年头?嗡嗡嗡在说什么…… 宋璟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咱们这算不算,一起跨过了一整年?”
接下来好像还说了什么,听不清了。 季妧嫌他吵得慌,皱眉嘟囔了一句,然后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洞口隐隐能看见一丝天光。 “天亮了?”
问完才发现,眼下的情况有些一言难尽。 自己竟然倚着宋璟,头还枕在他肩上? 难不成一整夜都是这样过来的?! 她顿时惊悚了。 屏住呼吸,一点点挪开身子,宋璟闭着眼半靠着石壁,并没有被惊醒。 季妧松了口气,下意识想拍胸口,然后发现手还被宋璟攥着。 宋璟握的很紧,试了几次都抽不出来,她心里着急,就使劲一挣。 手倒是解脱了,宋璟也醒了。 他睡眼朦胧的看向季妧,清晨的声音听在耳里有种含糊的亲近:“唔……你醒了?”
季妧胡乱应了声,心想看他反应挺正常的,应该不知道自己占了他一夜便宜吧? 宋璟见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想说什么,最后又忍住了。 搓了把脸,起身朝洞口走去,不到片刻又折返回来。 “天快亮了,把大宝喊起来,咱们尽快上去。”
若是等二半天再往上爬,到时万一遇到同村的人,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传出去就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他倒是没什么,季妧一个姑娘家,背上这样的名声以后会很艰难。 宋璟考虑到的,季妧自然也能想到,不过她还有别的疑虑。 “咱们真的回去?若是……” 若是判断失误,真的征兵了怎么办?大宝尚有余地,宋璟可是正符合年龄。 “若真到了那个地步,说明关北危矣。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就算不能建功立业,也不该在家园沦陷之际,做那贪生怕死之辈。”
宋璟说到这顿了一下,笑道:“别担心,谁说书生只能拿笔的?上了战场,未必就比别人差。”
他后面这句,很明显是在缓和气氛。 季妧看着他。 也是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宋璟的人格魅力所在。 他是真正有气节、有风骨的文士,而不是那些满口空谈、临战却只知言降的腐儒。 季妧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喊醒大宝,和宋璟两个迅速把东西收拾好。 宋璟手里提着两床铺盖,又将季妧的包袱也背在身上。 雪下了一夜,洞口已经被封了大半,宋璟走在前面,当先推掉雪墙。 劲猛的冷风猛地倒灌进来,仿佛刀子划过人脸,让人透不过气,也说不出话。 宋璟挡在季妧姐弟前面,替他们挡去了大半的冲击。 外面的积雪比昨天又厚了许多,小孩子怕是不好走,他蹲身想去抱大宝,被大宝扭头避到了季妧的身后。 “他怕生,还是我来吧。”
季妧背起大宝,在宋璟的搀扶下,到了昨天滚下来的地方。 四处看了看,也只有这里坡度最缓,最容易攀爬。 季妧和大宝在前,宋璟殿后。 雪地路滑,何况还不是平路,所以大致情况就是每走三步就得倒滑五步。 而且季妧还要拉着大宝,往往大宝一摔,季妧也得跟着摔。 即便有宋璟在后面护着也没用。 费了老大力才爬出不远,一个不慎又滚到了最底下,宋璟为了护住两人还垫在了最下面。 “不行,再这样下去,一天都未必爬的上去。要不,你一个人先上去,然后回村喊谢姨他们……”季妧喘着气道。 宋璟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便点了点头:“也好。”
他把铺盖和行李都卸下,不过系铺盖卷的两条绳索被他解下带走了。 季妧带着大宝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冲他挥了挥手,还似玩笑般嘱咐了一句。 “好歹一个山洞呆过的,你上去后可别忘了找人救我们啊。”
这话未免有些破坏革命情谊,但求生的时候谁还顾得上。 宋璟深深看了她一眼,道:“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