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夫人到底低估了那人。她手底下的暗棋都快将汉城翻了个遍,都没找到那人的痕,干净到他好似就未出现过。四姨太这几天有些慌,现夫人正式将七姐的亲事提上了日程。但因为那在外的名声,配得上黎家体面,愿娶她为正妻的夫家不是那土财莽汉就是那内有瑕疵的男儿。次之愿“尊”为姨娘的倒是百花待折。七姐是个倔的,生生将自己闷在了屋里,已断食了一天一夜。她去求了现夫人,却被一句,“你还想让她做梦不成?”
给堵了回来。七姐已过双十,在偌大的汉城,早已是个笑话。若是再不早些出嫁,她又是黎家的小姐,背地里的名声,可就比那克死丈夫的寡妇更会让人饭后茶余。黎府因她已经丢了一次人,大帅罚她孤身佛堂闭门半年,再来一次,可真预估不了会怎么处置了。她抑住心脏那刀割似地抽疼,硬了心肠,只当让她冷静想想,想开了,便也就好了。可女儿的事还没个结果,厄运好似接踵而至。黎五爷,被俘了。本因知晓自己五儿子几斤几两的大帅,分予他的区域便是最近汉城的商埠镇,派兵支援不过两个时辰,可算谋到了最细。可那股土匪好似地鼠成精似地,特地折到了武松堤,绕路包抄了他所在的指挥部。待后面的大部队始久未遇敌兵,终于察觉到不对之时,指挥部的守卫晕趟一地,黎五爷与他的副官董卓,在一片挣扎导致的凌乱里,早已消失无踪。正规军看不上眼的土匪,就这么猖而狂之地在悄息间,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掳走了大帅的公子。这天大的耻辱,激得他们犯了兵家大忌——平分兵力,分散而寻。就这么无头苍蝇乱撞似地无谋而动,恰好正中敌方下怀,对方打起了游击战,将约莫全数的他们囚尽。对方几乎不见血地就打了一场漂亮仗,嚣张地向黎府送来了一封匿名“告知书”,语气诚恳言辞家常仿若只是请之做客,让本就熊熊冒火的黎大帅更焦躁灼然。被欺负到家门口了,却还不知道对方是谁!黎大帅好些年未受此挑衅,何况对方手里的“砝码”还是自个儿的亲子。赶忙召集了一帮心腹共聚书房商议,到了饭点都未出门。四姨太也没什么心思再管七姐,赶忙便去了九姨太的屋子。左有喂食右有捶肩,后面还有个丫头拿着蒲扇扇着风…好一副悠哉的做派!四姨太怒不可遏眼爆青筋,整个人狰狞得像只恶鬼。吓得那后头丫头手上的扇子都落在了地上。“哟,你这幅表情是做什么?”
“到底是心狠的,自个儿亲哥哥生死不明,都不急的。”
九姨太不以为然,“我有什好急的,不是还有你家老五在他前面顶着吗?”
“你敢咒他?”
“我哪敢啊,我只不过是这大院里头年历最浅的姨太太,”九姨太一副假惺惺我很怕怕的样子,“哪里敢惹姐姐半点不快?”
“…啧,”四姨太皮笑肉不笑地抑住自己恨不得撕了她那张脸的恶意,“最好他这事跟你没关系,否则…”“你兄长会失去的,不光是那名声职务,说不定…”她也不忘捂嘴假惺惺地恶心那淡了几分笑意的人,“毕竟,挪用军饷、亏空账务、甚至是去年那起被你亲自压下的逼~良~为~娼,随意挑出一件来…”她猛然将脸伸到她的面前,死死锁住她的眼,“即使你设法救下他,我都会…”她说着又凑近了一些,贴近她莹润的耳,只用两人听得到的小声呢喃道:“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