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电闪雷鸣间。一封用红字潦草写着特急的家书,送到了九姨太的房里。巧嫣看了一眼那信口红泥的图案,便慌了,“爷送我来前特意嘱咐过,盖此印为生死大事,主子快拆!”
素来稳重的巧嫣少有的急切让九姨太心底一颤,飞速撕了信…半响,任那张纸飘落在地,九姨太也没个动静,急坏了身旁的巧嫣。她索性越域将地上的信纸捡起,越看眼瞪得越大。“…五爷,竟真死了?”
任谁看见一个惧水的旱鸭子跳进滚滚江水,又正值秋寒,下意识都会判断生存的概率不大。她本以为那一坛绿灰只不过是个烟雾弹。九姨太也以为现夫人嘱咐李青没少给兄长使绊子,怎可能让他轻易死?好不容易才努力说服自己冷静等和他碰面再议。“…完了。”
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满是惊慌道,“四房那个贱妇非杀了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生理性的惧怕让泪水糊了那张精妆细抹的脸,哪里还有半点精致的样子,“早知跟着五爷不能使兄长他再升一级,我再有想报复四房的心思,也不会蹚进这浑水。”
“…主子先别急。”
巧嫣跪下搭上她的肩,“那头大帅还没开罪下来,我们先别自己乱了阵脚。”
她皱眉暗自捏紧手中信纸,“五爷跳江这事得瞒着。”
“…不告备大帅?”
“现在摆在灵堂还未下葬的骨灰,就是帅府的黎五爷。”
巧嫣说着小心将地板上的九姨太扶起,“知道这消息的,都会瞒着大帅,外头都知道黎五爷是怎么‘去世’的,那是黎府和黎家军的颜面,别人没吐字,我们犯不着捅开那层纸。”
“何况,五爷还活着的可能性实在不高…”“就是因为他十有八九是死了我才这么急!四房手里还攥着哥哥的把柄!她要是…要是将那些都捅了出去…”“在没见着五爷的尸骨前,四姨太心里头总会存个念想。所以和他比起来,她会更恨你…”巧嫣说着将手中的信展开,取了洋火,将它烧成了灰才道,“我们还能搏一搏。”
秋季的暴雨一向来得快也去得快,这次却好像反了常。瓢泼的大雨连着下了一天一夜,才开始变小。桃木卿得了“特赦”窝在自己的房里,不用去黎六爷的跟前伺候。外头的雨一直没停,眼见钟表的时间从早晨快到黄昏,六爷将自己关在书房,已一天都没有进食。“照顾好爷。”
丁一在离开前少有正肃地嘱咐。志叔是谁?对六爷而言,好似是非常重要的人。却…背叛了他。桃木卿想着缓缓从床上坐起,这于她而言说不定是个机会。黎六爷的院子,位置最偏,地势也最为低洼。等她穿好鞋走到门外,不出意外看见四处都是积水,微风盈盈,细雨点点好似一汪印地池塘。她突然间想起,那世听说六爷掌权后为一人将大半个帅府填平,而后将它挖空建成了一池红莲,孑然一身醉心战场的黎六爷,除了那位,她再也想不出他还会为谁这般大费周章。前夫人爱莲。放养黎六爷的大帅和现夫人,倒是给他选了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