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捷拦不住被贪念和执拗左右了的黎九爷。等粮食运送到了鹰城的码头,黎九爷独断而行,亲自下令扣下了十九船粮食,只给进城淳朴厚待他们的百姓留了一船。就是天天施粥也不够!他怒气冲冲地去找了黎九爷,“你怎么没心狠到一船都不留!?”
“我也想啊,可惜,”黎九爷放下笔,凉凉地视线从地图上挪开直视他的眼,眼眸好似又被染黑了一个色度,“我身边有像你这样,会通风报信不向着我的人。”
那好似入了魔障而生的冷漠,让跟着他三年有余的陈捷心底一颤,“你…!?”
他没回答,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桌上的地图,“来人,将陈副官关进地牢。”
闻言,从门外迅速进了两人,陈捷看这情况半字未说,主动抬起手让他们搭上他的胳膊,将他架了出去。离屋子有些远后,他象征性地挣扎了下,架着他的两个他亲自带过绰号泥鳅和咸蛋的兵,便将他放到了地上。沉默半响,他才道,“他早就知道我会过来闹?”
泥鳅和咸蛋左右对视了下,小犹豫了下才回道,“…是,九爷一早就让我们在外等着。”
“…呵,到底是我教出来的学生,怕我跟去会妨碍了手脚,也真是会算计。”
陈捷嘲笑了句,随即正肃道,“你俩听好了,在京源山,哪怕是把自己的命丢了,也得给我护好他!”
“是!”
“是!”
整齐一致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耳,他的心绪却莫名有些慌乎乎地,他不由地补充道,“叫莫二找个由头,推了差事,留在我这边待命。”
泥鳅有些迟疑,“…九爷已经知道是他去祥盛金器行,接了无双阁递来的消息…怕是不好…”“脑袋要学会转!”
陈捷拍了下他的脑袋,“瞒着莫二给他下些巴豆。记住,一定得瞒实了,这样他‘吃坏肚子’的戏才真。”
“……”泥鳅同情地看了身边和他关系更好的咸蛋一眼,“您还是先去地牢吧。”
陈捷边向地牢的位置走去边思考,在他们锁门前补充道,“你们叫人多注意些谢猴子,他这人处事圆滑胆小怕死,很有可能会在山上借故溜走,要小心点看好了。”
“另外替我转告嵇志高,即使四房对他陈年有恩,可五爷已经死了,该对九爷尽点心了。”
“您就放心吧。”
咸蛋有些为他不平,“您处处为九爷考虑,他可有真心信任您待他的这份细致尽心?”
“我会嘱咐看守的小哥给您备好酒菜软席,要我说,您就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好好歇一歇,别费那个心思想那么多。”
陈捷担忧地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想,可难呐。”
大利一直与风险对等,只盼他不是当了别人碗中螳螂才好。没几个时辰。黎九爷便带着部队浩浩荡荡出发了。在守卫他的两个兵的刻意放水下,前来“看望”他脸色已经苍白如纸的莫二,顺溜着就将陈捷带出了地牢,他捂着肚子忍着腹痛说道,“黎四爷知道了京源山的消息,派人来了。”
“什么!?四爷远在咸寧,从那赶到这儿也要好些天才能到,他…怎么会那么早就得了消息!?”
“…怕是,”莫二强忍着泻意,颤着音迟疑道:“…五姨太那边,出了岔子。”
陈捷停顿了下随即走得更快,“快!带我去见领队的人!”
“来不及了。”
莫二站在原地,一句话又让他停了下来,“他们刚到便去追九爷的部队了。而且…”“而且什么?”
“我看那架势,好似不是来劝阻护佑的,反而…是来抢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