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头哪天静过?尤其是这几日,为了黎四爷的葬礼,府内可谓是人仰马翻。五姨太的院子,众人皆是服饰得小心翼翼,连呼吸都刻意放浅了三分。桃木卿心底下意识地反驳,亦回了神,看了看他难掩疲惫的样子,斟酌几番建议道,“你吃不消,就辞了吧。”
“…呵。”
黄腾直起腰,“你倒是一直没什长进。”
“除了在府里头讨生活的,剩下的,哪一个不是为了什么,才入的黎府…”听罢,她一时间仿若又回到对他惊厥森冷的那日。所以…眼前这个放着金饭碗的御厨都不干的人…又是为了什么?那抹记忆中他掉落的红色物件,仔细回想起,那上头的图案,依稀是个人影…好似有些熟悉…“又走神了啊?…起开起开,哪有你这样帮忙的,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嗳?”
“等黄二小那小子办完我吩咐的事回来,我会差人叫你过来拿点东西回去。”
黄腾说着,接过她手中的刀,“这段时日,多注意些地面上的东西。”
??桃木卿一头雾水地回去,觉得今天的黄腾骤然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的。地上的东西…地上还能有什么的东西?待入了偏院的大门。“回来了?”
一身白衣的黎六爷,站在树阴下,直直看向她。淡漠的眸子,带上了些许幽暗的死气。爷今天怎么这个时间出来了?桃木卿瞪大了眼,赶忙走到他的跟前,疑惑道,“爷?”
“马上便要到清明了吧。”
黎六爷转眸看向身边的泥池。桃木卿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其实那也算不得是泥池了。它池中的黄泥早已随着时间沉淀在底,修缮的假山立在中间,绿藓已爬至假山往上半个小拇指距离的地方,上方在几处坑洼之地陆续内凿挖深了些,移了几株翠绿的植株上去、乍一看,颇有些水清山秀的意思。就是小了些。“我想放过的人,死了。不想放过的,却…一直死不了。”
桃木卿几度张口,就卡在喉咙的话怎么样也说不出。“明日便是老四的葬礼。”
黎六爷看着眼中的一池清水,“可惜了。”
“……”爷这几天…包括现在这幅样子,竟是在为了四爷?一看她的表情,他就知她是将他的话想岔了。又或许…是不愿将他套入最凉薄冷血的一面…到底还是磨得不够。黎六爷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你可有事要说?”
“…爷。”
想起脑中的事,她有些犹豫。“说。”
“九姨太那边好似有什么动静。”
“哦?”
“昨天我去火房拿藕粉路过小花园里那座假山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六姨太院里的会萍和一个丫头,拿九姨太身边一个叫青恒的丫头打趣,说她身形壮硕,不像是个女子。”
“…照说,以会萍的嘴…加上最近府里头的气氛,好不容易有一话题可乐,早应有人跟风议论了。可我今日特地去了火房,连黄腾都不知晓…”黎六爷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又将眸子转向面前的小假山,“…别掺和。”
“是。”
“也别好奇,偷偷再去打听。你与这件事再无关系,也从未听到过什么。记住了吗?”
“…是。”
黎六爷看着眼前低着头的脑袋,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像是感叹般提点道,“老九,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心太大惧太深,…可是会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