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铁血铮铮的汉子…仿佛能看到他们背后以地冉升的正气。男儿的气魄,不过如此。歌舞声乐,美食佳肴,论大宴中后段有多使人眼花缭乱,口腹大开,都不及这个精彩。姨太们到底是家眷,男人们畅饮美酒之时,现夫人早已带着她们离宴,回了各自的院子。几近半宿的喧嚣灯明,伴着一个个喝得晕头转向醉熏男人的吵杂胡话中…新的黎明,又到了。桃木卿接了黄腾清早托人传来的信,刚到火房,便看见傻笑兮兮的黄二小,点着还未脱晨露的蔬菜,效率比起平时来,宛如中了邪。而离他不远处的黄腾,仔细地打磨着自己的整套刀器,就快完工的样子,难得没管他。她忙走到他的身边,小声问道,“快说说,出去遇见什么好事了?”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黄二小当没看见她脸上的尴尬似地,两眼放光难掩激动道,“正巧正巧,我跟你说啊,我,就快娶媳妇了!”
“呵,八字还没一撇呢。”
黄腾凉飕飕地泼凉水,“我让你出去干什么了你不清楚?正事不干光顾着看人家姑娘,还被人当臭流氓撵了出来,真是给我长脸了啊!”
黄腾说着看了眼手上磨得滕腾亮的菜刀,指向他的方向,“要不是看在那几包东西的份上,我现在就能直接劈了你。”
“嗷!”
黄二小明显被吓了一跳,“师父,我可是你的爱徒!”
“蠢徒弟一个罢了,爱字谈不上。”
身为旁观者的桃木卿:“……”这俩人…今天时间这般紧,居然还怼起来了,“六爷就快醒了。”
“看来六爷最近的睡眠安稳了许多,”黄腾说着从身后揪出一个土黄色的大鼓包,“这个你拿着。”
闻着就是一大股中药味儿…桃木卿一愣,骤然心底发寒,“…这个…是…什么药?”
“这幅药,你拿回去放好就是了。”
黄腾眉头紧锁,脸色不太好,“约莫…是我想多了。”
“…是不是,今年五姨太娘家派人送来的蛇,有什么不对?”
“……”黄腾的眼神骤然如鹰般锐利,盯了她一眼,随后又恢复到些许淡漠幽深的样子,“不该你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好。”
黄二小也被他刚刚骤变的气场,吓得回过了神,几番张口欲言又止,黄腾撇了他一眼,压住了他嘴边的话,“孙杰一向来得早,你浪了这么些天,还真打算在擅长的地儿,继续丢我的脸?”
“…孙杰哥多勤奋,我哪能跟他比。”
“还有那个吴喜哥,虽说他偏信鬼神算命那套是稍稍古怪了些,但做事方面,也是个我比不上的厉害主儿……”“所以,有他们在,我稍微闲一些,也在理啊…”“可他们,不是我徒弟!”
黄腾啪地一声放下手中的刀,“有我护着你还这般懒散,人家孙杰、吴喜来火房皆不过才一年而已。我不在的时候,俩人各个都能勉强震得住场子,你多久了啊?”
“两年多了吧?还好意思说!”
“师父你不能拿两个外人这般埋汰自己的亲徒弟啊!”
“你还知道自己不是外人?”
黄腾冲他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一旁默默观戏的桃木卿,似惊讶道,“你怎么还没走?”
“……”猝不及防。“对了…你回去的路上要是有人问起,就说这包东西,是我送你的补身药方。”
“还有,记得走快点,毕竟再等会,人就多了。”
“人一多,这简单的事情,就复杂咯…”桃木卿深呼吸了一口气,利落地背过身去,走至门衔边,又侧身,神色复杂地看了屋中的两人一眼。无论是何目的,这份恩情,她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