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正忧心忡忡,且不知。自李青封府后,得了确信儿暗自偷喜的人…府里头人有几个。但论最开心的,非六姨太莫属。她的十儿啊,因坠马躲过了“剿匪”。那般可怕的敌人。使帅府的老四、老五,都死了;使老八被训被贬,不再有立为少帅的资本;使老九成了个卧床不醒的离魂之人;现有外敌虎视眈眈,大帅心中有国,那烂泥一般还吸上大烟醉生梦死的老二,压根就没什么可能。前夫人的老六?有那般恨他厌他的现夫人在位,他怎么可能有出头之日。闹吧,斗吧,真希望幕后那人,是冲着老三去的。若是将他拉下了……那剩下的公子里,看得过眼的,只剩下那还稚嫩年少的小十一。哪里比得过她的儿子?四房也是惨,自己成了半个瞎子成日吃药未见起色不说,膝下的老二这般不成器。老五虽是生死不明,但已经明面“下了葬”,哪怕哪天回来了,也是个见不得光的弃子。唯一的女儿——七姑娘锦云,还落了那么一个尸身残缺草草下葬的结局。这府里头,最重视儿女,也从不对孩子出手的人…六姨太回过神来,狠狠掐青了自己的腿,她怎么癔症了。那人年轻时对付起各房姨太太和争宠的手段可一点儿也不废。不然偌大的府中,怎么可能就她一人有二子一女。也不知这次的事,她有没有掺和,又掺和了多少。可惜呐,她在火房人太少…此时的黎三爷,心思也颇多。以现太太的心智和手段,即使为了避祸,又何必让银翠这么大的动作,将他身边刻意留下的几个探子都揪了出来,收拾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还将他各个房的姨太太都敲打了个遍!在旁人眼里,指不定以为是他做了什么又没达到目的,急着将他们灭口了!现下时局大好,对他最为有利,这偌大的帅府,黎家的基业,迟早都是他的,他急什么?要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算计到他的头上……看他不弄死他满门!!与此同时,刚刚醒来的黎大帅,正在查阅现夫人递给他的账本,意外得很,“老六?”
“最近补了流花掐丝碗盘的只有他院里。”
“往下查了吗?”
现夫人白了他一眼,“你的好福伯啊,将账本拿给我的时候,就说这从黎家主子全都能用的碗具入手,太笼统也太容易被人诬陷了。”
“那你就不查了?”
黎大帅自认了解她的性子,也顾不上自己差点丢了命,“还是有别的打算?”
“你知晓你昏迷多久了吗?”
“有七八个时辰了吧?”
黎大帅估摸着,倒也没多关心自己的身体,锐亮的眸色因缥缈的思绪,好似蒙上了一层薄纱,“这份家业,若是之前,败了也就败了。”
“可现在这时候,风雨欲来,不想着外头的时局,反倒先对我动手…”“看来,我是得仔细为黎家军,好好挑个新的主心骨了。”
不然到他护不住他们的时候…就太晚了。眼前的男人将家国和责任看得太重,现夫人侧过脸,岔开了话题,“这次的毒对你身体伤害极大,得好好调养一番才能补回些亏损。”
黎大帅锁紧了眉头,思考半响,下了决定:“将老六院里的那个丫头和火房除了黄腾之外的人都关押起来,让李青挨个询话,然后再对他觉得有问题的、收了别人好处做了事的、还有那偷摸耍滑的,全部施重刑。”
“放任他们去咬?”
现夫人倒是有些意外。“咬出谁,三天内不能给自己脱险,就准备和老八一样去当土皇帝吧。”
黎大帅疲惫地闭了眼,“这是他们的机会。”
“非得是这个时候?”
拿自己当棋子!现夫人掐着自己的掌心,生生忍着怒气。你到底还是在乎我的。黎大帅见她如此,锐利阴寒的眸色瞬间柔和了下来,满目皆是快要溢出的暖意…但到底还是挣扎几番,慎重思量,还是固守着自己的初衷,“驭人之术里头学问大着,暂且看看他们做得如何吧。”
若是收作己用的人,连基本的忠诚都达不到…也活该被贬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