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被她的烦躁给惹笑了,这世间本就是,想透了什么才可怕,也莫怪她担心安定公府掺和的程度,关系着黎承一家子呢! 包间外,周管事正禀报道:“姑娘!老人家醒了。”
“知道了!晚了,周叔也去休息了!”
颜娧应承着,收拾着一桌凌乱准备就寝。 “姑娘不好奇?”
立秋还以为纪录看糟心了,会急着去看看。 “好奇,但是不着急。”
她挪动了罗汉床上的小几,赫然发现她睡不下了! 莫不是又长高了? 立秋看出了她的迟疑,主动将小几挪到地板上,安慰道:“这张罗汉床小了。”
颜娧嘴角抽了抽,无奈道:“这辈子大概没有小鸟依人的机会了。”
“还差一点点就不会再高了。”
立秋掩嘴笑着。 “会与姑姑同高?”
见立秋颔首,她都咋舌了。 裴家女眷身高都挺一致,比男眷少半个头,原来这整齐划一源于骨醉啊! 这骨醉放到现代,不就是矮人族救星? 颜娧抱着自家产的蚕丝被磨蹭着,小脸上都是说不出的满足。 冬暖夏凉啊!本就没打算藏私地将平面茧传授下去,几年下来,如今她的庄子里的佃户家中都能有几床蚕丝被过冬呢! 颜娧脑子一阵激凌问道:“姑姑,黎颖会不会是因为恭顺帝被送走的?”
立秋忽地往门边走,承昀肯定的嗓音在门外传来,恰恰好的开了门。 “不错!”
颜娧:…… 欲哭无泪地嘴角抽了抽,她家姑姑已经完全不介意,承昀深更半夜来她房里了,瞧瞧她还福了身顺手带上门离开了。 人一来,便往罗汉榻上的被褥钻,分享她的被褥就算了,还不忘批评她的床榻道:“这榻子小了。”
“那还来挤?”
颜娧不客气的径自他长腿上找了舒适的卧位。 “既然如此,那我走了啊!”
话虽这么说,他正不知道摸索着什么。 颜娧蹙了眉怀疑,这么好说话? 还没来得及问,便见承昀递了枚醒目的鎏金书笺到她面前晃了下,不急不徐掌握在她目光可以追随到的速度收回胸膛里,还轻拍了两下表示收妥了。 颜娧:…… 迎上他等着被求的傲娇浅笑,颜娧有种被凌迟的错觉。 人家能屈能伸,她也得能屈能伸一下,绝对不能吃了眼前亏啊! 她轻轻躺入他怀中,勾搭他落在前肩的长发转圈儿,轻声问道:“昀哥哥从哪弄来的?”
这难得的妩媚模样,惹笑了两人,私底下彼此都深知,她不是扮柔弱的料,给外人看还能忍忍,只有两个人还真挺难忍。 不过她送上门承昀当然不容错过,抱着软玉拆卸着钗钿扔到身后,解了发髻解放长发,顺道窃了几道香吻,挑起剑眉故意问道:“不是要我走了?”
“哪有?丫头贴得都能听到心跳声了。”
颜娧小手自认为不着痕迹的在他胸前探着。 “随意动手动脚作甚?”
他一把抓住了在胸口前游移的葇荑故作矜持。 “你动了脚,我自然动了手,公平啊!”
一个屈膝,她便贴近了他的下颌,不正好探探? 承昀勾起了唇线,心甘情愿将书笺递给她,挑眉问道:“猜猜这是谁的?”
他不需要透过光线,也已知晓书笺上的人名。 “后院的人?”
她这么厉害?路上随手捡也能捡到安定公府遗孀。 “你方才说,黎颖真是因为恭顺帝被送去外祖家?”
颜娧思忖了下,迟疑问道:“明知道她被订了娃娃亲还是喜欢?”
见承昀颔首,她脑中也泛起黎承当初说着儿时记忆的陶醉模样,恭顺帝也痴迷还真有几分可信度。 “恭顺帝登基第一个下令平反的案子,便是安定公府的案子,目前正在搜集证据中。”
承昀顺道一提。 “平不平反,还不是恭顺帝一句话.....”颜娧顿了顿,凝眉看他一派轻松的神情,直疑问道,“我怎么觉着,你不是这么单纯告诉我这事儿的?”
“敢对我的人动念,得付出代价。”
承昀轻描淡写里染着不经意的怒意。 颜娧察觉他说这话那一瞬肌理紧绷,摸不着头绪的问道,“谁动了什么念了?”
承昀倚着罗汉床沿,曲肘以手撑着额际,揪起一绺发丝把玩着,毫不遮掩地勾起愉悦浅笑,半点不意外她入宫那日,全然没察觉恭顺帝除了伯夷以外的念想,和缓说道:“没事!夫君支持妳所有念想。”
颜娧一听,挑了柳眉,马上离题问:“包含再去大仙祠?”
他不客气地戳了她额际,微愠道:“两说!”
难道她不清楚他与立秋两人轮替看着,就是不让她偷溜去大仙祠? 立秋连她的男装都全给收拾了,如今漕运行里只有女装,看她怎么跑! 颜娧吃痛蹙眉,摀着头喃喃道:“至于嘛?”
“至于!非常至于!出了名伤疤没好就忘了疼的人,能不至于?”
承昀鲜少对她说重话,这一剎非说不可! “你还没说是谁呢!”
颜娧没好气问道。 “安定公夫人。”
颜娧:…… 承昀满意地收下她的错愕,本想再窃一道香吻,被她小手推开了脸。 “我那么厉害?这么能捡?”
迟疑了一瞬,深吸了口气,惊愕问道,“那岂不是黎颖母亲?这么可能?不是抄家?”
“这样看来,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替死的传言不假,这么多年来都没人见过安定公夫人也就不了了之了。”
安定公府在没有战乱的前提下,被以通敌抄家,各国探子都出动了,不少人为了一辈子尽忠护国的安定公府唏嘘,也没办法有实际帮助。 “怎么可能替死之事会无人知晓?”
她不信! “安定公被捉时正与夫人敦伦。”
颜娧闻言摀脸,多文雅的说法,而她正好听得懂…… “当时两人都坚持身份正确,也就没人再多做笔墨,或许连前去抄家的人,都不舍得安定公府门前冷落,那日夫妻被辱杀时,都是衣不蔽体。”
各国世家收到探报,也曾为此不平。 “不是择日处斩?”
她听着听着也心疼了。 “罪证确凿当场诛杀。”
“我怎么觉着是故意这么粗糙的?”
这么做通常都是为了掩盖什么啊! “如今妳看到为什么了。”
承昀又亮了亮书笺。 这样看来,当时安定公夫人根本不在府里,而且没人愿意说出来。 颜娧抬眼看了他,这男人知道她查着缘生,顺道把安定公府的事情帮她润了一遍? 说起来头头是道,一清二楚呢! “你上哪找到的?”
“楚风回来的路上,半道发现老婆婆往河里丢了东西,不过他身上实在太臭了,只能记下位置,把人送回来了才下水去捞出来的。”
颜娧:…… 嘴角又没忍住地抽了抽,直想给两人主仆拍手叫好啊! 这两个主仆.....也是醉了!一个能看,一个能找! 码头边上虽然没有暗潮汹涌,也是日落昏暗啊! 今天一件件事下来,承昀的初衷是什么? 颜娧睨了第一次赞同搞么蛾子的男人,凝起柳眉不确定地问道:“你希望安定公府恢复荣光?”
“夫人果然聪慧。”
承昀揽起她颊上就是一阵猛亲。 “不像你。”
他不是热衷闲事的性子啊!用丝毯盖住他,挡住第二个吻。 他下颔挟着丝被探出头,轩朗的眼角眉梢里都是恶趣味,不怀好意笑道:“他不高兴,我舒心。”
颜娧捧起他的脸,慎重问道:“谁?”
“恭顺帝。”
他直截了当。 “为何?”
她更不解了。 承昀隔着丝被揽着她,一脸严肃道:“妳以为许后让妳莫停留什么意思?”
她迟疑了下道:“送夷哥哥离开不是?”
“我家夫人良善可欺。”
他叹了口气,不意外。 她闻言愣道:“你认错人了吧!谁良善可欺?认真点!”
被猛推了把的承昀认真道:“丹汝泽平,听着这两个娃的名字,妳没感觉?”
“你是说这两个娃儿有戏?”
不是吧?她当真能招黑到这种神级程度? 还真是个捡宝人啊! “我猜这就是夫人当时不在府上的原因。”
承昀一脸诚不欺汝。 “遗腹子?看着两个孩子年岁不像啊!”
颜娧蹙眉凝思,两个孩子看起来也不过八九岁啊! “长年餐风露宿,能活到现在已是祖坟冒青烟了。”
承昀又一个引导。 颜娧思忖了会,吸了口气掩口问道:“两个孩子的名字,在问皇家?”
汝当泽平? 白话一点,是在责问皇家,安定公府的恩泽还完了? 臣子如此询问虽大不敬,一代忠臣落得衣不蔽体的死法,也是让人惋惜啊! 承昀讥笑问道:“多疑如恭顺帝听到这两个孩子的名字,能不能猜出来安定公夫人的意思?”
也是因为中午颜娧提醒了这两个名字不简单,他才往下细想。 这位安定公夫人也是个烈性人,难怪被楚风无预警带走瞬间会选择抛下书笺。 她心里还是以两个孩子为重。 颜娧从一旁绣袋中取出了钟兰芯的书笺,瞬时也明白为何临行前,特意请黎承将书笺交给她了。 南境未了之事,的确是她心头罣碍。 “黎颖这么相信我能捡到她的母亲?”
这需要多大念力? 承昀以丝被遮掩忍俊不住的笑容:“苍蓝江百艘画舫,妳能捡到她也是机运,是我也会再赌一把!”
“我怎觉得你也在说我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