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姜谖说法,缘生蛊母应是在曹太后手里丢失,而非昭贵妃,为何昭贵妃愿罚抄五年佛经?”
颜娧喝了原本端给许太医的茶盏。 既然来人都不打算守上救命之恩了,又何必谨守待客之道? 许太医踌躇了许久,才缓缓道来:“贵妃娘娘求了百烈蛊血,希望伯朗伯逍亦能不为蛊毒所侵。”
可怜的伯夷,被独漏了啊!而他仍愿意第一时间回来以命换命。 昭贵妃真是做得了一手好买卖。 “所以武英殿一事,只为换得伯夷从此以往的鞠躬尽瘁而顺手一搭?”
她摇摇头。 啧啧!皇家果真是最可怕的地方,身边点点枝叶末节都有意义。 她相信,伯夷到离开那刻,心里还挂记着许后舍血之恩。 “曹太后究竟将缘生蛊母交给谁?”
颜娧锐利眸光扫过许太医。 许太医汗颜道:“圣上正为此事问责了不少人。”
君子笑里宁静平和,京城里已是风声鹤唳,所有世家紧闭门户,深怕被卷入有关安定公府是非里。 颜娧将花梨木圆桌上的玉瓶推回许太医跟前,玩味问道:“您呢?许太医又被问了什么?”
深宫大内他们兄妹都能演一出戏解了伯夷蛊毒,为了昭国公府再演一出骗骗她又如何? 不是她怕了草绳,而是这百烈蛊血来得太容易,许后整个人都是百烈蛊母的媒介,媒介受了多少伤蛊母都会反噬,日前为了伯夷能理解,许后愿意为她冒这险? 见许太医迟迟没有回应,颜娧心里也有底了,轻叹道:“缘生蛊母失窃,我们从北雍逆着回来的线索也有不少,既然都能部署这么多年,我再等个几年也无妨。 如今扯了安定公府,想必有不少人担心受怕被牵扯,可我并非让你们南楚臣子用来敬献新君新玩意儿,许太医可曾想过我是个人,还是个有夫之妇?”
立秋听这话不假,听着也为承昀勾起了安心的浅笑。 她家姑娘还认这门亲事呢! “姑娘,娘娘不是有心的。”
许太医面有难色。 “有心也好无心也罢,这东西终于送来我面前了!”
颜娧凝重眸光扫过许太医,才慎重道,“我终究是寄乐山的大姑娘,请诸位贵人莫踰了规矩。”
许太医眼里有诸多不愿,拧着剑眉道:“那日娘娘取了蛊血便一连数日虚弱不堪,圣上早怀疑那是武英殿里几个人身份,因此要挟娘娘以姑娘来换几人性命。”
“这就是您们的取舍?”
颜娧无奈苦笑道,“两位可曾想过,献上我才是害了三位皇子性命?如果恭顺帝以太子性命来要挟,你们做这考虑还能理解,三位皇子都在我手里,想把我献出去这是脑袋被城门夹了?”
见许太医怔愣了须臾,她缓缓笑道:“当局者迷,搞清楚筹码在何人手里,再来决定这东西要送给谁。”
颜娧睨了眼那瓶白玉磁瓶,修长指节轻敲着花梨木桌,勾起笑容道:“或者告诉我该怎么用它。”
许太医立秋:…… 这话风转太快,两人都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 突然被注视,换颜娧绽出可人的笑靥问道:“我不能玩玩?”
恭顺帝都送蛊物上门来阴她了,难不成还不能问问怎么玩? 许太医面有难色道:“可以。”
“有何用?”
恭顺帝会给她送来什么样的蛊毒?她可好奇了! 乖乖听话蛊? “倾愿蛊,倾下蛊之人所愿。”
许太医面色更难看吱唔道,“服用后与常人无异,两日后蛊虫侵蚀入脑,醒来后会对当日所见第一人,一辈子倾心无悔。”
颜娧听完掩嘴发笑,打趣问:“许太医,你觉着整个南楚有何人能将我从君子笑带走?醒来还得在恭顺帝床上?或者你们要把恭顺帝送到我床上? 再来,能与我同眠不是承世子便是我家姑姑,这两个人我已经一辈子倾心无悔了,实在不需要啊!我说你们送这蛊犯不犯不傻啊?”
许太医被一连几个问题问得发憷,只想着把恭顺帝交代的东西送来,后续倒是没想到吶! 小姑娘家家都直白说,与承世子同眠了,他也不太懂得为何恭顺帝还要打这主意了⋯⋯ “好啦!我收下了!”
颜娧将玉瓶抛给立秋收下,慎重道,“许太医,劳烦转达恭顺帝,平白得来的百万岁贡,不想要,其他三国非常乐意均分,鱼与熊掌本就不可兼得,不要以为拍死正好在吃鱼的熊便是兼得。”
许太医一脸尴尬听着屋子内外,还有梁上暗卫们此起彼落的噗呲声。 这便是她们家姑娘啊! 也仅在此时许太医才清楚,看似厅堂无人原来高手比邻。 寄乐山向来以姑娘矜贵,怎么能没人看护着? “名册送来当下,我全当你还了送几个孩子离开的船票,余下的从姜谖那儿,我也有了个大概,以后我这小院,也就不劳您挂着了。”
颜娧话毕,立秋便躬身送客道:“许太医请。”
突然间,大殿内外的暗卫们四散奔逃,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袭带着水汽的月牙白直缀已翩然飘落在她面前。 二话不说将她揽入了陌生了几日的胸膛,半点不介意濡湿纱衣,柳腰轻提便吻上方才盛气凌人的菱唇。 一阵湿冷透过衣物,虽是五月天也轻颤了下,来人才甘心放开箝制。 承昀着急问道:“不气了?”
“冷!”
她没回应问题,抗议似的挣脱了环抱。 他也真忘了一身水气,只听楚风来报,她终于出了房门,便不顾雨势飞奔过来。 原先以为能跟往常相同,离了她身边,照样过上生活,陪着鸿胪寺少卿参访南楚风物。 旁人问起为何这几日没带着夫人出门,都被他冷然回视,看得再也没人敢问夫人呢? 只是没料想,这次短暂分离会时刻惦念着,想念她温暖浅笑,更想念她柔软的唇瓣。 果然尝过美好后有点麻烦上身了,脑子里不自主便想起她在怀中的模样。 立秋送来君子笑为承昀所备衣物,站在厅堂座屏外侯着,她接过后顿了须臾,她身边的人何时连他的衣服都开始准备了? 这衣物的织造是她庄子里的玢璘锦,庄子里都会为主子备好四季衣物后,才会将余下锦料发卖了。 如今绝大部分都被安排到北雍宫里,在外一匹难求极为少见,若非事先准备,绝不可能见到他玢璘锦的料子! 在裴家也好,在归武山也罢,他认真的!从没把自个儿当外人! 将衣服摆在花梨木桌上,颜娧哭笑不得地发现这个事实。 “先把湿衣裳换了。”
承昀闻言立即开始拆卸玉带环佩禁步,看得颜娧一脸愣的伸手制止将被脱下的直缀。 “你在做甚?”
“不是让我更衣?”
承昀顺势握住衣襟上的纤手。 “你...你该到隔扇门后吧?”
“不该夫人伺候夫君更衣?”
颜蓦然绯红了脸,上一次见他袒胸露体在何时了? 即便南楚这些日子,夜夜和衣而眠,也没扒过他衣物啊! 他怎能这么理所当然? “夫你个头!别得寸进尺!”
“唔……”承昀忽地舔舐了薄唇,轻咬了唇瓣,勾起戏谑浅笑道,“我方才的确有得唇进齿,没错!”
颜娧:…… 似乎又听见不远处传来众人笑声,包含屏座外的立秋。 这谐音谐得她无处可逃。 这男人,又撩力全开了?不是还担心她生气?假的吧? 颜娧摀脸背过身子,指着身后的隔扇门道:“去里头换!”
承昀没有理会她的指示,有礼的喊了座屏的立秋道:“姑姑,我弄湿丫头的衣物,劳烦了。”
“好的!”
立秋躬身离去。 颜娧:…… 她身边的人,真的太好说话了,真伪都不需要辨一辨啊?他只是抱了一下,衣裳又能湿多少? 不到一盏茶时间,立秋便送来她的衣裳递来,连个眼神交会也没有便转身离开花厅。 颜娧捧着她的衣服,便要闪进隔扇门,没来得及落锁,承昀便挡着门板跟进。 “你要进来?”
颜娧惊愕。 承昀勾起邪肆浅笑道:“没理由妳与伯夷能在同一处更衣,我俩却要分开更衣。”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颜娧撑着门板苦笑问:“没必要这时候扯不懂事的旧帐吧?”
这些日子,她深切反省入楚后的各种行为,包含在山洞里还可惜伯夷遇人不淑。 她如今也清楚,那只是伯夷没能力对她怎样啊! 行宫之行,他明显在提醒男女之防,怎么他不用守? 承昀提气运息,在不伤到她的情况下推开门,一个箭步走进另一扇门,又旋即关上。 迅速移步长臂一展,将失去平衡频频后退的小女人揽回怀中。 两人的衣物挥洒漫天后落了一地,他星辉交映的眼眸直视得她不知所措。 “妳说呢?”
承昀特意等了须臾,给她回答机会,待她真想开口辩解,便。。。。 颜娧即便知道中计也已无言以对,都怪自个儿! 当初没好好充实这份知识啊! 回去之后,一定要向两位妹妹讨教讨教,总是被他欺负得死死的,这可如何是好?